小家夥說完,立刻捧起大碗昂起頭咕咚咕咚不帶喘氣地一口氣將一大碗難聞的湯藥給喝了下去。
“小公子慢些喝,別著急,別嗆著了。”君華心疼道。
小家夥未理他,將藥汁一股腦兒地喝完了,喝完後將藥碗遞給朱砂看,一副等著朱砂誇讚他的模樣,“娘親,阿離喝完了!”
君華頗為緊張地看向朱砂,就怕朱砂像君傾一般總是冷冷的不舍誇獎小家夥一句。
隻見朱砂伸出手,用衣袖替小家夥輕輕地擦了擦沾了藥汁的嘴角,柔聲道:“真聽話,阿離真是個好孩子,不過下回莫要喝得這般著急了,慢些喝,懂了嗎?”
“嗯嗯!”小家夥得到朱砂的誇讚笑得更開心了,“阿離聽娘親的話!阿離以後一定慢慢喝藥,不要急!”
“這就對了。”
君華心裏舒了一口氣,給小阿離遞來了一盞溫水,“小公子,漱漱口。”
小阿離聽話地照做了,最後將小腰板挺得直直地重新站回到朱砂麵前,道:“娘親,阿離喝過藥也漱了口了,阿離也已經將自己洗幹淨了,娘親……”
“娘親可以和阿離一塊兒睡覺了嗎?”小家夥說完話,還特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生怕自己身上有哪兒不整齊不幹淨而惹得朱砂嫌棄他。
朱砂聽著小阿離這話,再看著他那張與君傾極為相似的臉,不由想笑,若是這話由小家夥的爹說出口,若是素心還在且聽到的話,指該又要罵淫賊了。
素心……
想到素心,朱砂便覺心有些堵,伸手輕輕揉揉小家夥的腦袋,微微點了點頭,“嗯”。
君華立刻退了下去,離開前不忘將屋門闔上。
小阿離跑跳著到了床榻前,頗為利索地將自己剝得隻剩下裏衣裏褲,卻遲遲沒有爬到床榻上去,而是昂頭看著正艱難脫衣的朱砂,問:“娘親要阿離幫娘親嗎?”
“不用了,馬上就好,你先到床榻上躺著。”不過是些小傷,還不必要這個小丁點兒來幫她的忙。
“那阿離先到床上躺著等娘親哦。”小家夥聽話地蹭掉了腳上的鞋,先爬到了床上,爬到了裏邊的位置,將外邊的位置讓給了朱砂,一邊自言自語喃喃道,“娘親身上有傷,阿離不能碰到娘親,不然娘親會疼疼,娘親也不喜歡和阿離一塊兒睡,那裏睡離娘親遠點兒,這樣阿離不碰到娘親,娘親就不會討嫌阿離了,嗯嗯。”
朱砂聽著小家夥這喃喃的話,一轉頭,便瞧見小家夥果然縮到了床榻的最裏側,床榻頗寬,是以小家夥離得她遠遠的。
小阿離似乎是真的知道朱砂並不情願與他一塊兒睡,他給朱砂單獨準備了一床薄被,此刻他則是蓋著他自己的那床薄被躺在床榻的最裏側。
這般,倒的確是像她自己一個人睡似的。
可朱砂並不覺得舒坦。
更加上她躺下後小家夥還在乖巧道:“娘親,阿離這樣睡在裏麵不碰到娘親可以嗎?阿離睡覺很乖的,不亂動也不吵,不會吵到娘親的。”
“……”
“可是,可是阿離能和娘親一塊兒睡,阿離好高興好高興,阿離還睡不著,嗯……阿離聽話,阿離不說話,不吵娘親。”
“……”
“可是阿離……”
“小子你閉嘴!”朱砂有些受不住阿離的叨叨,小家夥是很聽話乖巧,在誰麵前這說話似乎都知道適可而止,為何到了她麵前就總說個沒完沒了?
小家夥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想想還是又補充道:“娘親,阿離捂住嘴了,阿離不說話了。”
“……”這小丁點兒,性子不像他爹,莫非是隨了他娘?可還真是有說不完的話。
“娘親,阿離還是想靠娘親近一點兒……”小家夥細細聲道,問得小心忐忑。
“……過來吧。”即便不能習慣身旁躺著個人,但是,這隻是個小家夥,忍忍便也過了。
在小家夥興奮地朝朱砂挪過來時,她將散在枕上的頭發往耳後別了別。
她的手碰到自己耳背,動作在耳後背僵了僵。
下一瞬,隻聽她忽然問道:“阿離,可有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