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君傾還未說什麼,小阿離便先急了,隻聽他著急道:“娘親娘親!娘親不是要把爹爹的飯菜一塊兒燒了的嗎?剛剛娘親已經說過了的呀!娘親不給爹爹燒飯的話,爹爹的肚子會餓會哭的!”
“還有還有!爹爹不吵娘親的!阿離也不吵娘親的!娘不要趕爹爹和阿離走好不好?”小家夥不明白,娘親讓他安靜呆著,是因為娘親嫌他吵,可是爹爹一直都很安靜的呀,為什麼娘親也不給爹爹在廚房裏坐著呢?為什麼呀?
小家夥這著急得搶著說的話讓朱砂恨不得想捏他的嘴,她看起來有這天大的膽子敢嫌他那人見人怕的爹?
朱砂很想捏捏自己突突直跳的顳顬,可是不行,盡管君傾看不見,但是小家夥一定會問她是不是頭疼之類的一連串問題,屆時更是解釋不清。
朱砂實在無法理解,這小家夥的真正娘親該是有多嘮叨,才生得出這麼個多話的娃娃來,而這沉默寡言的丞相大人,又怎會娶了一個多話的女子為妻?
“丞相大人,民女絕沒有對大人不敬的意思。”小家夥的一席話讓朱砂不得不連忙解釋,她如今與寄人籬下相差無幾,還怎敢嫌棄這於她有恩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隻是民女的廚藝上不得台麵,實在不敢將自己燒的飯菜端到大人麵前。”
可,朱砂這連忙解釋的話堪堪說完,君傾便表了態。
他非但沒有轉身退出廚房,反是朝廚房內繼續邁步,神色淡漠道:“無妨。”
“……”無妨,便是他不介意的意思?
朱砂不止兩邊顳顬在跳,便是兩邊眼瞼都在突突直跳。
小家夥見君傾邁步,昂頭小心翼翼地問:“爹爹,阿離帶爹爹到桌子邊坐著等娘親哦?”
“嗯。”君傾沒有拒絕。
朱砂很想拒絕,但是她不能,抑或說不敢。
是以她看著小家夥輕輕地抓上了君傾拇指,將他往方桌邊的長凳帶,隨後便見君傾將衣擺輕輕一撩,在長凳上坐下了身,麵對著灶台的方向。
當真是一副就坐在這兒等著她將飯菜燒好的模樣。
朱砂本還欲說什麼,但在看到君傾左手腕上那包紮得歪歪扭扭的綁帶時,她便隻是恭敬道:“稍後油煙柴煙味熏人,還請丞相大人莫怪罪。”
“嗯。”君傾依舊隻是神色淡漠地應了一聲。
朱砂終是無奈,轉身繼續選食材去了。
小阿離站在君傾身邊,不敢坐,卻又想坐,想與君傾一齊坐,便小小聲地問道:“爹爹,阿離可以坐在爹爹身旁嗎?”
“嗯。”君傾沒有拒絕。
小家夥這才開心地爬上長凳,坐在了君傾身旁,與他坐在同一張長凳上。
不過不敢靠得君傾太近罷了,可因為長凳太高,小家夥短短的腿完全懸空,但又怕摔下來,小家夥的小手便抓著長凳不鬆手。
朱砂在拿起一把蔥的時候覺著似乎有些不對,隻好又轉回身來,看向君傾,問道:“丞相大人可有想吃的菜?”
“有。”君傾沒有一絲委婉。
“……”朱砂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心中有些無言,敢情她若是不問,這人也就不會說上一句話吧,就像……他左手腕上的傷一樣。
“丞相大人請說,民女若是會,便給丞相大人做。”
“豆腐丸子,山菌湯,木耳炒藕片,油燜筍,焯豆子,紅燒冬瓜,炒茄子,白糖芋頭。”君傾一口氣道了八樣菜,末了還道,“就這些。”
“……”就……這些?這還叫“就”?
“丞相大人和小公子,吃得完?”朱砂十分後悔方才問了君傾話。
“嗯。”
“……那丞相大人要等得久些了。”
“嗯。”
朱砂忍著無奈與後悔,開始去拿君傾所點菜的食材。
這些個菜……她可是一個都沒有燒過,總不能和丞相大人說她一個都不會吧?
這些都是素菜,聽著簡單,當不會難燒才是。
隻是,想法與行動,總是有差別的。
這一頓飯菜,朱砂整整燒了一個半時辰,久得小阿離都靠在君傾身上睡著了。
當這八道菜一樣樣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