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否幫民女一把?”朱砂看看自己的右肩又看看自己的左臂,覺著她自己現下根本就無法好好地處理這兩處傷口,不得已,她隻能求助於才踢了一腳的君傾,但此時她心下還有惱意,不肯認錯,隻是僵著聲音道,“大人無禮在先,是以大人不能怪罪民女。”
朱砂說這話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君傾的眼睛,等著他的反應。
她這麼說,不會惹怒他……吧?
“嗯?”君傾微微一眨眼,“姑娘讓我幫你,就不怕我再無禮輕薄於姑娘?”
“你說了你不會。”再說了,他看不見,不過是讓他幫包紮傷口而已,當也不會有什麼,這相府裏除了她與蘇姑娘外再無第三個女人,她自己不行,找蘇姑娘不便,她總不能去找小阿離或是君華公子給她包紮,既是如此,她寧願找這個什麼都看不見的丞相大人來稍微幫她一把。
朱砂這一句道得不假思索,令君傾直“盯著她看”。
她沒有察覺到她這毫不猶豫就出口的話有何不妥,可卻是讓君傾怔了怔神。
若非信任,她不會將這句話道得這般順口自然。
她相信他,相信他說過的話,所以她才會向他尋求幫忙。
君傾沒有說什麼,隻是摸索著床沿坐下了身,而後伸手將藤編小箱裏幹淨的米白色棉布拿了出來,用拇指與食指掐著長度,將那成片的棉布撕成了半指寬的一條又一條布帶,朱砂則是慢慢挪回到床沿上坐好,坐在君傾身側,又咬住了下唇,用一塊幹淨的小棉帕蘸了小碗裏的酒水,動作緩慢小心地將自己左臂傷口周圍的血漬擦淨,又摳了一把寬口陶瓶裏的藥泥捂在傷口上,而後將手臂伸到君傾麵前,忍著疼道:“勞煩丞相大人替民女將手臂上的傷口包紮一下。”
“手臂受傷了?”君傾微抬眸,麵向朱砂。
“嗯。”朱砂習慣性地微微點頭,待點了頭後才想起君傾瞧不見,故解釋道,“弩箭傷了左臂,民女已把弩箭拔出,右肩的舊傷似又裂開,不便自己包紮,隻好勞煩丞相大人了。”
“受這般傷,為何不說?”君傾眼瞼微動。
“些許皮肉傷,死不了,哪有說的必要。”朱砂無所謂道。
這傷雖疼,卻不是不能忍,既然是能忍的疼痛,就沒有說的必要,隻要不是會死之事,她都可以忍。
忍這樣的疼痛,於她來說,似是早已習慣的事。
“民女已給傷口上了藥,大人幫民女將傷口包紮上即可。”朱砂見君傾不動,隻好又道一次。
君傾沉默著,抬起了雙手,他的雙手手裏正扯著他方才撕成條的棉布,朱砂見狀,即刻挪挪身子,朝君傾坐近一些,將手臂湊到了他雙手扯著的布條之下,緊著將手臂稍稍往上抬碰到那棉布條,以讓君傾知道他可以開始替她包紮了。
君傾依舊沉默著,微垂著眼瞼,開始為朱砂包紮傷口,他的動作很是緩慢小心,輕柔得讓朱砂心生一種錯覺,覺得他像是害怕心疼她似的而不敢用力。
傷口雖然很疼,但這會兒朱砂沒有再緊咬著自己的下唇不放,隻是定定看著君傾,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