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看一眼自己手心裏的那小段發辮,再抬眸來看阿離。
隻見她微微一點頭,坦然道:“嗯,娘親稀罕你爹爹,很稀罕。”
朱砂非但沒有否認,反是微微揚起了嘴角,點了頭。
她昨夜說的並不是酒意上頭了才說的胡話。
她對丞相大人,是真的稀罕。
若非稀罕,她便不會因他思因他念因他緊張因他不安。
正因為稀罕,所以她才會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容貌,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模樣。
她對丞相大人,在不知不覺間生了情動了意,隻是不願承認不敢承認罷了,昨夜借著酒意,也因著一個多月不見的念思,讓她再藏不住自己的心意,將其道了出來,在他麵前道了出來。
她雖會因此緊張不安,可,她不會否認,不會否認自己的心。
既已肯定,又何須否認。
所以,她不必騙小家夥。
“真的嗎真的嗎?娘親真的很稀罕很稀罕爹爹嗎?”小家夥激動地問。
朱砂淺笑著又點點頭。
“真好真好!”小家夥激動得抱著朱砂直蹦躂,“娘親稀罕爹爹,爹爹也好稀罕好稀罕娘親的哦!”
“真的?”這下輪到朱砂反問小家夥,語氣裏有莫名的緊張。
“真的真的呀!”小家夥用力點點頭,“嗯……小白稀罕阿離,所以小白會抱阿離,爹爹稀罕娘親,所以爹爹會抱娘親呀!嗯嗯,還有還有,爹爹稀罕娘親,所以才抱娘親一塊兒睡哦!醫仙姨姨也稀罕爹爹的呀,可是爹爹就沒有抱醫仙姨姨睡呀!”
小家夥這話讓朱砂聽著雙耳滾燙,尤其是後半句,朱砂聽得既覺雙耳滾燙,同時卻又覺得……竊喜。
這使得她不由問道:“阿離你的醫仙姨姨稀罕你爹爹?”
她這是明知故問。
但此時她就是想問,想知道小家夥的回答。
“是的呀!小白跟阿離說的,阿褐小黑他們也和阿離的哦。”小家夥點點頭,點了頭還繼續道,“可是阿離覺得爹爹不稀罕醫仙姨姨哦,爹爹都不和醫仙姨姨說好多好多話哦,可是爹爹就會帶娘親出去玩兒呀!爹爹不帶醫仙姨姨去玩的哦!”
聽著小家夥這說得並不連貫的話,朱砂心中的竊喜竟是變換成了眸中及嘴角的笑意,此時此刻的她,竟覺很是愉悅。
小家夥的話讓朱砂覺得愉悅,使得她看著小家夥那白淨淨的小臉,一個沒忍住,將嘴湊到小家夥臉頰邊,在他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小家夥當即愣住,睜圓了雙眼,然後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臉,摸摸那被朱砂剛才親了一口的臉頰,訥訥地看著朱砂,問:“娘親親阿離哦?”
“嗯。”朱砂點點頭。
“真的哦?”小家夥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娘親親阿離了哦,是真的哦。”
朱砂又一次點點頭。
小家夥立刻伸手去抱朱砂的胳膊,把自己的小身子直朝朱砂懷裏窩,激動高興道:“娘親親了阿離!娘親稀罕阿離所以才親阿離的是不是娘親?嗯嗯!一定一定是的!娘親稀罕阿離所以才親阿離的!娘親稀罕阿離!”
“阿離也稀罕娘親!好稀罕好稀罕!”小家夥說完,將小嘴貼到朱砂的臉頰上,在她的臉頰上用力地吧唧了一口。
朱砂笑得眸中滿是柔情。
“娘親也稀罕阿離的。”
她是稀罕這對父子的。
並且,很稀罕。
風吹樹影搖,小家夥第一次覺得這秋日的風,暖極了。
朱砂也亦然。
她心中愉悅,卻也有著解不開的心事,一如心口那總存在的針紮痛感,拂不開,抹不去。
因為,阿兔……
棠園裏,君傾穿戴洗漱罷便捧了小家夥帶給他的粥來喝。
粥熬得並不好,糊了鍋,有著濃重的糊鍋味,使得一整碗粥都染了焦黃色,君傾看不到,亦像聞不到一般,更像沒有味覺一樣,無需小菜,更無需筷子,隻是昂著頭將這一大碗粥幾大口喝完,將空碗擱下後用涼水淨了口,不與一直在旁叨叨的小白說上一句話,抬腳便朝屋外走。
小白則是嗤笑他臉頰上那明顯的兩道牙印,“我說小傾傾,你這臉頰上頂著這麼明顯的兩道牙印出去晃悠,怕別人不知道你昨夜過得甚至瀟灑?”
君傾未理會他,依舊朝院外方向走。
“你這孩子,一個多月沒見你了,我這可是特意過來看看你,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坐下讓我好好瞧瞧?這才起床就要到哪兒去?”小白惱了。
“柴房。”君傾聲音冷冷,“我說過她的性命,我親自去取。”
“小白,我不是和你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