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說完,那被她抓在手裏的灰毛小兔子的耳朵動了動,同時掙掙腿腳,一副要下來的模樣,朱砂隨即將它放了下來。
這小東西像是聽得懂朱砂的話一般,抖抖耳朵和毛球般的尾巴,蹦走了,蹦出了屋子。
朱砂看著那毛茸茸的小東西,再回過頭來看自己畫在白棉布上的小兔子,她忽覺自己畫得不對,她不當做一個白色的小兔子,她當做一隻灰色的小兔子才對。
不知怎的,她覺得小家夥稀罕的當是灰色的小兔子才對。
朱砂再看一眼白色棉布上自己所畫的小兔子,正要將其疊好收起來不打算再用了的時候,大狗阿褐突然從屋外衝了進來,還未跑進屋子裏便開始吠叫,叫得大聲,叫得急切。
朱砂不是第一日與阿褐相處,更不是第一日與狗類相處,她知道它們這般急切地吠叫時必是有事發生。
朱砂聽到阿褐這急切的吠叫聲時第一時刻想到的便是阿離小家夥,以致她倏地站起身,待阿褐衝到她麵前來時她張口便問道:“可是阿離怎麼了?”
“汪汪!”阿褐大聲叫喚兩聲,同時咬住朱砂的裙角將她往屋門方向拉扯。
如此這般,即便不是小家夥及君傾那般能通獸語,朱砂也知阿褐想要說的是什麼,使得她連方才站起身兒掉落在地的畫著小兔子的棉布都未來得及拾起,便大步往屋外去。
阿褐這些日子一直都跟在小家夥身旁,不管小家夥是洗衣裳還是生火燒飯,它都跟在小家夥身邊陪著小家夥,今日亦不例外。
然它現下卻急急跑來,定是小家夥出了事。
而小家夥,的確是出了事。
朱砂來到後院廚房時,小家夥正跌躺在灶膛前,他平時生火時坐的小凳子翻倒在一旁,很顯然,小家夥是突然從坐著的小凳子上跌倒下來的。
灶膛裏的火在燃燒,小家夥雙眼緊閉,小小的右手裏還抓著一根柴枝,柴枝末端被燒得焦黑,看得出是小家夥用作撥灶膛裏的柴禾用的。
灶膛上邊蹲著的鍋裏裝著已經淘好的米,卻還未蓋上蓋,許是小家夥忙得忘了,因為灶台上還擺放著一列的小筐大碗,裏邊都放著小家夥準備好的但切得亂七八糟的食材。
小家夥跌躺在灶膛前,灶膛裏的火光映得他滿麵霞紅,可當朱砂抱起他時,卻覺他小小的身子寒得嚇人。
“阿離!”朱砂將小家夥抱到懷裏的那一瞬間,小家夥身上的寒涼竟是讓她的雙手驀地一抖。
可小家夥身上的溫度又豈止是寒涼,而是冰寒,寒得他身上沒有人身上當有的丁點溫度,使得朱砂抱起他後當即將手放到他心口處,掌心感受到那雖然微弱但還切切實實存在的心跳時,她緊懸的心才稍稍舒下來。
“阿離,阿離!”因為緊張,朱砂竟是跪坐在地,將小家夥的小身子枕在自己腿上,她抱著小家夥,想要離開這灶膛,卻又怕離了灶膛使得這寒到極點的小家夥承受不住,一時間不敢離開,隻能抱起小家夥而已,同時伸手撫著小家夥的臉,眉心緊擰,不安道,“阿離,開開眼看看娘親,阿離。”
看著小家夥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小臉,手心及身子感受得卻是小家夥身上冰寒如寒冬之雪一般的溫度,朱砂覺得自己的心緊擰不已,慌了,亦有些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