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垂眸看著自己滿是血汙的雙手,心很沉,正要拒絕小家夥,隻聽小家夥又道:“阿離想要娘親抱抱……娘親剛剛說了要抱抱阿離的……”
隻見朱砂用手背將自己的嘴按得更用力,雖是如此,可那從她嘴角流出的血卻較方才更甚。
朱砂沒有出聲,隻是抬眸看向君華。
下一刻,隻聽君華溫柔地對小家夥道:“小公子,朱砂姑娘此時有些不便,屬下代朱砂姑娘抱著小公子如何?”
“不要不要不要……”誰知小家夥竟搖搖小腦袋,一副哭兮兮的語氣道,“阿離不要小華抱,阿離要娘親抱,娘親說了要抱阿離的……”
“嚶嚶嚶……阿離要娘親,阿離要娘親……”
朱砂依舊未出聲,她依舊看著君華,隻是眼神一沉再沉,沉到凝重。
她不說話,但君華知道她想說什麼。
是以君華此時根本就顧不得小家夥是否心中難過又是否願意,隻見他伸出手,一把將小家夥抱到了懷裏來,朱砂在這時將身子往旁側開,君華即刻抱著小家夥離開了廚房,離開了這後院,根本就不容小家夥再說一句話。
君華知道此時此刻當怎麼做,他比朱砂更知道此時應該怎樣才能讓小家夥的小身子不難受,所以朱砂讓他帶走阿離。
也因為方才站在這廚房門前的黑衣人是最後一絲危險,沒有危險,且暫時不會再有危險生,可萬一之事沒人知曉,所以必須趁此空擋將阿離帶離這兒。
隻是,將小家夥帶走的人,不是朱砂而已。
隻因此時的她,不能帶走他。
此時的她,不管雙手還是身上,都盡是髒汙的血,這樣的她,還如何抱得起小家夥?
縱是能,她也不可以,她怎能讓這些髒汙的血沾到小家夥身上。
滿身血汙的,隻有她自己而已。
隻有她自己像是從地獄的最底層爬出來的一樣,不僅髒汙,還可怖駭人。
小家夥被君華帶離開了,在離開之時,小家夥將小小的手伸出了出來,瞧著並不知那隻小小的手伸向的是何處。
亦是在這一瞬間,朱砂轉身去看還蒙著眼的小家夥,看著他從君華懷裏伸出的小手。
那隻小小的手讓朱砂終是忍不住喉間的那一口血,拿開手,讓其吐了出來。
她覺得疼。
不隻是身上的傷口疼,心亦在疼。
她知道小家夥的手為何而伸,又是伸向何處。
小家夥的手是伸向她的,他想要她抱抱,因為她答應過他的。
隻不過,她食言了,又對小家夥食言了。
她也想抱抱那個滿心都想著待她好讓她開心的可憐小家夥,隻是——
朱砂再次抬起手,習慣性地用手背抹向自己的嘴,欲將沾了滿唇滿下巴的血水抹去,可她忘了,她的手背不僅被那浸了毒的鐵蒺藜打得血肉模糊,便是連流出的血都是黑紫色,非但抹不淨她的嘴,反是將她的嘴抹得愈加髒汙。
那從她左額上流下的血也變成了黑紫色,黏在她的睫毛上,讓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身體不僅火燒火燎般疼,還帶著僵麻,令她仍握著刀的雙手漸漸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