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這才瞧見忽然就出現在院子裏的君傾,歡喜道:“爹爹!”
寧瑤這也才發現,她的身後竟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一個看起來好似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冰寒氣息、麵無表情的男人,那一雙黑沉的眼,就好像一柄寒刃,隨時都能取人性命般的可怕。
寧瑤不禁打了個寒顫。
朱砂不動,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而已。
因為她知,此刻並非她當出聲的時候。
君傾依舊麵無表情,一個轉手又繼續要取寧瑤性命。
嚇得寧瑤跌坐在地,麵色瞬間刷白。
小家夥也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冷冰冰的君傾。
隻因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君傾。
君傾在小家夥麵前一直以來雖都是淡漠嚴苛的,但卻不是冰冷的,冷得讓小家夥覺得此刻他的爹爹就好像一塊尖利的石頭,不認識他似的。
朱砂雖未見過這樣的君傾,但她心中知君傾定有這樣的一麵,隻是未想過他會在他最為疼愛的兒子麵前露出自己的這一麵而已。
為何?
隻因要取跟在小白身後的這姑娘的性命?
又為何非取這姑娘的性命不可?
小白見君傾竟避開他的阻攔繼續要取寧瑤性命,他眼神沉了下來,還是擋住了君傾的攻勢。
且君傾接下來每一招每一式都會遭到小白的阻擋,然小白也隻是阻著防著而已,可君傾的攻勢卻愈來愈猛烈愈來愈快,就好像不識得小白似的。
小家夥本就看不懂君傾與小白的武功招式,才一會兒,他莫說看不懂,便是連瞧都瞧不見君傾和小白了,隻瞧得見好似風一樣的一黑一紅的影子而已。
小家夥又急又慌,使得他的眼裏淚汪汪的,帶著哭腔著急道:“爹爹,小白,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嘛!阿離不要爹爹和小白打架,不要不要不要!嗚嗚嗚……”
“娘親娘親!你讓爹爹不要和小白打架可不可以?爹爹好像不認識阿離了,聽不到阿離說話……娘親……”小家夥著急又傷心地抓上了朱砂的手。
朱砂的神思此時隻鎖在那速度快得令她都快要辨不清的兩抹身影上,心擰得緊緊的,根本無暇理會慌亂的小家夥,隻將小家夥的手攏到掌心而已。
因驚駭而跌坐在地的寧瑤此時亦因害怕而覺自己的雙腳動彈不得,可她卻感覺得到她銀鐲上的那隻小銀鈴此刻動得厲害,厲害得她的手腕竟有些發麻。
寧瑤立刻看向朱砂,看正滿眼緊張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黑色身影的朱砂。
小家夥慌亂的眼淚已經湧出了眼眶。
寧瑤緊捏住自己銀鐲上的小銀鈴鐺。
朱砂將小家夥的小手愈抓愈緊。
突然,這兩抹打得不可開交的身影分開了。
君傾與小白皆穩穩站在地上。
小白麵上早已不見了吟吟笑意,唯有陰沉。
君傾依舊麵無表情,然麵色有些青白。
就在他們穩立於地上的下一瞬,君傾的嘴角有血水流出。
“爹爹!”小家夥驚呼一聲,著急地朝君傾跑去。
朱砂也控製不住自己的不安,大步朝君傾走去。
小白卻是對君傾嘴角流出的血水視若無睹,他眸色陰沉,冷聲道:“小傾傾,我教你武功,從不是為了讓你殺人,更不是讓你殺我的人。”
小白的聲音很冷,冷若寒霜,是阿離小家夥更是朱砂不曾在他嘴裏聽到過的聲音。
小家夥隻聽出小白聲音語氣的冷,朱砂則是從這寒沉的語氣裏聽出了……痛心。
就像自己最愛的孩子讓自己難過失望了的痛心。
君傾無動於衷,就像充耳不聞一樣。
不過他沒有再次向寧瑤出手。
小白定定看了君傾少頃,才冷聲對還坐在地上的寧瑤道:“還不趕緊地站起來離開?還坐在這兒等著小命沒了?”
寧瑤驚跳起身,一瞬也不敢在這棠園裏停留,飛快地衝出了院門。
待得寧瑤跑出了棠園,小白立刻又變成了尋日裏的那個他,隻見他十分不悅地瞪著君傾,甚至還伸出手指著君傾,憤憤道:“小家夥,不聽話是吧,看我待會兒來不來打你!哼!”
小白說完,扭頭就走,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待他走出三五步後,見他又扭過頭來,盯著朱砂,竟是笑眯眯道:“喂,小豬,你一夜不睡就為了等這瞎子回來,這會兒是不是非常想抱他一個?”
朱砂本是擔心著君傾,這下卻被小白說得雙耳緋紅熱燙。
棠園外,寧瑤並未跑開,而是站在院門邊惴惴地等著小白,生怕君傾突然出來把她脖子給擰了。
她的左手緊捏著她右手銀鐲上墜著的小銀鈴鐺。
她有話要和妖人說。
關於院子裏那個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