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頭垢麵的女子突然瘋也似的朝朱砂撲來,然卻不過朱砂一個看似輕輕拂手,這突然朝她撲來的女子便重重地跌坐在地。
朱砂微微轉頭,看向被她拂跌在地女人,眼神沉冷。
隻見這女子身穿一件早已破舊得發灰發黑的裏衣,快及膝的頭發枯黃蓬亂如稻草,一張蠟黃的臉瘦得好似錐子一般,雙頰深深往下凹陷,使得她的顴骨看起來異常高凸,亦使得她的眼眸看起來異常的大,大到好似要從眼眶睜暴出來。
不止如此,她的眸子盡是腥紅的血絲,死死地盯著朱砂,好像朱砂是她的仇人似的,雙目腥紅到猙獰,那神色,好似要將朱砂撕裂再吞吃入腹才能甘心一般。
女子死死地看著朱砂,朱砂也在看她。
這冷宮隻住著先帝的廢妃敏貴妃和沈葭兩人,沈葭她已見著,那眼前這個比沈葭還更似瘋婦一般的女人,便是敏貴妃嶽敏兒?
然她從未到過這冷宮,更從未見過這敏貴妃,她怎會將她視若仇人?
隻見跌坐在地的嶽敏兒下一瞬立刻爬起身,作勢又要朝朱砂撲來,嘴裏更是怨恨地嘶喊著:“方瑞你個賤人還我兒子!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然她依舊碰也碰不到朱砂,依舊是朱砂毫不留情地將她拂倒在地。
這一次,朱砂手上力道比先前稍重了些微,嶽敏兒咚的一聲直接撞到了她身後的老樹樹幹上,撞得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本就沒有多少氣力的身子再也爬不起來,唯能抬起頭而已。
抬起頭,她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睛更加腥紅,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然她就算站不起身來,也還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來嘶喊:“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朱砂看著嶽敏兒,眼神愈來愈冷。
方瑞,是誰?為何會把她錯認成這個名叫方瑞的人?
莫非是從前的她?
莫非她的從前和這敏貴妃有關?
可能嗎?
朱砂轉頭看向陪她到得這冷宮後一直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君傾。
而君傾正好站在牆陰下,她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沈葭正蹲在滿是荒草的院子裏,蹲在一隻食盒麵前,一手捧著一碗米飯,一手拿著筷子飛快地從食盒裏夾出炒得焦黃的菜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塞得整張嘴裝不下了,她才用拿著筷子的手用力捂住嘴巴,將嘴裏的東西使勁往下咽。
她的嘴明明就裝不下這麼多東西,隻見她捂著嘴使勁將嘴裏的東西往下咽的時候還有青菜和米飯從她捂在嘴上的手指指縫裏跑出來,可就算如此,她還是不舍將嘴裏的飯菜吐出來,更不舍將手上裝著米飯的碗放下來。
她是真的瘋了,若不是瘋子,她又怎會這般。
住到這冷宮來的人,又會有誰不瘋?
送飯菜來的是一名年紀約莫四十的嬤嬤,她就站在沈葭麵前,本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狼吞虎咽的沈葭,現下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出現在這冷宮裏的朱砂與那嘶喊不止的敏貴妃,她並未看見站在牆陰下的君傾。
隻見這嬤嬤身穿一件淺褐色繡暗花的錦衣,頭上簪著一支青玉簪子,看著裝打扮並非這宮裏的尋常嬤嬤,而當是哪位娘娘身邊的貼身嬤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