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本還在想小家夥這盞淺朱砂色的海棠花燈是如何得來的,忽聽得小家夥這般一說,她看著小家夥手裏的海棠花燈,眼神黯了黯。
小家夥口中的娘親便是她,那小家夥手裏的這盞花燈,是小家夥的爹爹給她……猜燈謎得來的?
小家夥和他的爹爹……
海棠花燈……
朱砂努力回想,愈想,她便將眉心擰得愈緊,以致她忘了注意身旁的人,是以她未發現小家夥此時已經轉回到她的麵前來,“打敗了敵人”正高興地將手裏的淺朱砂色海棠花燈舉得高高地給她:“娘親娘親!花燈花燈!爹爹給娘親猜燈謎得來的花燈哦!”
朱砂此時隻顧努力回想自己已經完全忘卻了的往事,並未理會小家夥。
聽不到朱砂的應聲,小家夥便將花燈收回來,緊張不安地看著朱砂,有些著急道:“娘親,娘親,娘親不理阿離……”
朱砂還是未理會他。
“娘親……”小家夥本是笑著的小臉上立刻變得可憐兮兮,隻將他用右手提著花燈,抬起左手就要揪上朱砂的衣袖。
“咳咳咳——”然就在這時,小家夥突然就咳嗽起來,咳得劇烈,小臉煞白,他手裏的花燈也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小公子!”本一直冷眼警惕看著續斷公子等人的君華急忙來到小家夥身邊。
也終是小家夥這劇烈的咳嗽聲拉回了朱砂的神思,小家夥邊咳邊可憐兮兮地朝朱砂的身子煨去,想要說話,可張嘴就隻有咳得更為劇烈的咳嗽聲。
小小的孩子,咳得仿佛下一瞬便會咽了氣。
朱砂連忙在小家夥麵前蹲下身,讓小家夥能靠到她懷裏來,同時抬起手輕輕拍拍小家夥的背,眉心緊擰,眸中是同君華一般焦急的神色,著急卻溫柔道:“怎麼了,可是很難受?娘親抱你到馬車裏躺下如何?”
朱砂掛心著小家夥,是以她並未發現,她這一聲“娘親”,說得是多麼的自然而然,自然得續斷公子眸中浮上了黯淡。
誰知小家夥卻用力地搖搖頭,同麵色一般青白的小手將朱砂身前的衣裳抓得緊緊的,在她懷裏瑟縮著身子,依舊隻是咳嗽著,說不出話。
他不想到馬車上去,他在馬車裏坐了好久好久了,馬車裏不舒服,他不想回到馬車裏……
朱砂為難地抬頭看向君華,隻見君華也將眉心擰成了麻繩,隻聽他焦急卻又盡可能溫柔地問小家夥道:“小公子,那我們今夜到一旁的樹下歇歇,好不好?”
小家夥這時連忙點頭,將朱砂的衣裳抓得更緊。
這下輪到君華為難了。
“這位公子若是不介意,我來抱著阿離如何?”朱砂瞧出了君華的為難,為這小家夥緊巴著她不放而卻不知她能否代為抱著小家夥而為難。
這於君華來說可真是再好不過,但也因著太過著急而忘了給朱砂道謝,隻急急道:“那我先將褥子給小公子拿出來,再拾些幹柴生火!”
“咳咳咳——”小家夥咳得讓人心疼。
朱砂將小家夥摟到懷裏,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邊柔聲道:“不到馬車上去了,娘親帶著阿離到一旁的樹下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