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姬灝川突然發現,自己能出聲了,在方才劇烈的咳嗽之後,他居然能出聲了!?
君傾聽到姬灝川的聲音並不詫異,他隻是將盞蓋蓋上,道:“茶這種東西,可為毒藥,也可為解藥,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姬灝川看著君傾,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人,遠比他見過他想象的要可怕。
好似他們在他眼裏,心中所想無所遁形一樣,仿佛他能看得透他們心中的事一樣。
方才那盞茶,那些茶葉,竟是解藥。
能讓他出聲的解藥。
“帝君現下能發聲,那帝君心中有惑不妨就說出來,看看下臣能否為帝君解惑,過了今夜,就算帝君心中有惑,也隻能帶著這疑惑過一輩子了。”君傾對姬灝川的態度,非但不像一個敵人一個仇人,反是像一個長輩,“不過下臣想,關於青羽族的事情,是已經不需要下臣告訴帝君了。”
一直以來,對姬灝川,他似乎總是如此。
他不過比姬灝川年長四歲而已。
“沈侯與沈將軍的事,也是君愛卿所為。”姬灝川為人,最大的長處便是冷靜,就算再天大的事情,他在震驚之後也能很快冷靜下來。
此時,他也還是一樣。
即便淪為階下囚,他也一樣冷靜,冷靜得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冷靜得就好像他還是燕國那個高高在上的年輕帝君。
“帝君既已知曉,又何須再問?”君傾又將茶盞捧到了手裏來。
“孤原本隻是稍有懷疑你,畢竟以如今的你來說,你根本就沒有得手的機會。”姬灝川目光陰沉,這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嗬嗬……”君傾輕輕笑出了聲,笑得冰冷,也笑得嘲諷,“帝君,下臣說過了,如今的下臣,不過是個小人,不擇手段的小人,既是小人,又有什麼是做不得的?”
“就像帝君你此刻一動不動地坐在這兒,不正是因為下臣?”君傾說著,從懷裏摸出了一樣小物事,一隻小小的盒子,盒子裏是一顆血紅的玉珠,玉珠裏有血流一般的流紋,像是一隻振翅而非的大鳥。
姬灝川盯著這血玉珠,這是——
“這血玉珠,帝君當是不會陌生。”君傾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小盒裏的血玉珠,他的眼神倏然變得冷厲,聲音也變得陰陰冷冷,“青羽族人自來信奉神之青鳥,故青羽村中有青鳥神像,族人相信,神之青鳥雖從未現於族人眼前,但其魂靈卻一直守護青羽一族,因為其魂靈就在神像之中,在神像身上的六顆血玉珠之中。”
姬灝川瞳眸微顫,因為君傾的話。
君傾的話未停,“二十三年前,青羽族村來了一群外人,當天夜裏,青羽村便從這世上永遠消失,大火燒了村子,燒了大片的山林,燒死了成群的鳥獸,燒死了全村的人,燒紅了天際,神像倒塌,他們還貪心挖走了神像身上的六顆血玉珠,揚笑離去。”
村人及鳥獸淒厲的喊叫聲,至今仍在他耳畔,清晰異常,成了他這一生人永遠也忘不掉也不想忘不能忘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