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而今姬灝川這樣的人來說,最珍貴的再不是性命,而是作為一個人的尊嚴,但從今往後,他除了擁有一條命,其餘的,都不將擁有,連求死,都是奢忘。
君傾說完,跨出了門檻。
君鬆未走,而是在君傾跨出門檻時捏開姬灝川的嘴,朝他嘴裏放進一粒藥丸,迫使他吞下。
姬灝川覺得自己的唇齒又變回了無力,無力得發不出聲音,更莫說能將舌頭放到齒間。
從天堂墜入地獄,向來都是一瞬之間發生的事情。
他,便是如此。
真真是求死,都是奢望。
他已成這般模樣,但求帝師無恙。
帝師……
*
靜心閣。
帝師言危還在,隻不過他褪下了他的灰色長袍,穿上一套黑色短褐,將垂散在肩的長發緊束成一束,握了一把長刀在手,隻見他站在自己的屋子前,回頭望了一眼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握緊刀,扭回頭,抬腳便要走。
這是整座宮城最安靜的地方,如今,也仍是最安靜,卞國之軍雖攻進宮城來,但現下還未到得靜心閣這兒來。
言危帝師要在這之前離開。
他有緊要至極的事情要去做,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
他以為他們絕不會輸的,絕不會輸的,可如今——
如今他們也不會輸!
靜心閣的高牆上,此時此刻趴著兩個人,趴在一棵高大的枯樹後,言危帝師並未察覺,抑或說他此時心正亂,根本就察覺不到他這院子周圍,正有人,正有人在死死盯著他。
隻聽其中一人一臉的焦急,見著言危帝師就要走出了靜心閣,忙壓低了音量對旁的另一人道:“他他他,他就要走出去了!這到底是上還是不上啊?昨夜說來了又不來,今夜來了又隻是趴在這兒一動不動隻光看著,阿白,你到底還要不要我找東西了,我都已經清楚地感受到東西就在那個人的身上了,再不上的話,怕是要跟不上裏,而且……我感覺那東西快要死了,再不快點的話它真的就會死了,它死了的話——”
這說話之人正是寧瑤,在她旁邊的,自然就是小白。
隻不過這會兒寧瑤的話還未說完,小白便變戲法似的朝她嘴裏塞進了一塊糕點,堵住了她的話,不忘瞪她一眼,嫌棄道:“什麼叫那東西快死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寧瑤嘴裏塞著甜糕,一時間說不出話,隻見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而後將甜糕猛地往肚子裏一咽,連忙又道:“我,我說真的呀!我不是在騙你的!”
“還有昨夜你收到的信說這事有人來完成,會是誰啊,這種時候你還靠別人,你這一身的好功夫還不比得了什麼別人的嗎?你一個人上去就能把那個人打到地裏去了,你居然還要等!你——唔——”
寧瑤的又一句話還未說完,又被小白用甜糕堵上,更是嫌棄道:“讓你等你就等,嚷嚷什麼,那人要是不來,我再出手也不遲,若不是因為那人出手比我出手更能讓人舒坦,你以為我會這麼蠢在這兒吹冷風淋冷雨?你閉嘴,我叫你動了你再動。”
寧瑤隻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