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閣。
阿離此次未曾喬裝,一身女子打扮光明正大的走進了金縷閣,門口的白衣公子見了也當沒看見,轉個身桑媽媽倒是把她拉到了一旁。
桑媽媽上下打量著她,“這你丫頭膽子真是夠大的,穿這麼好看,又想來金縷閣招惹誰?”想起上次一場混亂,桑媽媽心有餘悸。
阿離上下看了看自己,對著桑媽媽擠眉弄眼的,問道,“桑媽媽也覺得我很美?”
桑媽媽撇嘴,直接不理阿離自己去招呼客人了。
阿離尋了一張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金縷閣的人自行給她上了一些水果點心,接著她的心思便全部放在了吃的上麵。
正吃得歡,頭上一重,她那張油膩的手一摸,從發間拔了一支玉釵下來,抬頭看了看來人,竟然是蘇慕白。
蘇慕白不請自來,袍子一撩便坐在了阿離的身旁,笑道,“阿離,你除了吃還能想點別的嗎?。”
阿離疑惑的看著手裏的玉釵,想還給蘇慕白卻又被他放回她頭上,耳畔傳來他的聲音,“阿離,這是女人的東西,我放在身上也沒用,送你了。”
是的,這的確是女人的東西,但是他蘇少爺在金縷閣從來不缺女人,還需要送給她?阿離打量著蘇慕白,注視著他露在外麵的玉鈴鐺,想伸手去摸摸卻又退縮了。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蘇慕白,這玉鈴鐺你到底是哪來的?”
帶著期盼,阿離盯著蘇慕白的臉頰,期望著能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
而蘇慕白頓了頓,看她一臉的期待也不打算瞞著她,想了想說道,“是別人送的。”
“是誰?”阿離放下了手中的吃的,目不轉睛的看著蘇慕白,她甚至感覺自己離姐姐又更近了一步。
但是蘇慕白的話卻讓阿離渾身冰冷,蘇慕白輕聲道,“那個人死了。”
不可能,阿離不相信姐姐就這麼容易死了,即便是姐姐死了他父親也不會任由她的屍體流落在外,一定會帶姐姐的屍體回去。
“你是個騙子!”阿離狠狠瞪了一眼蘇慕白,而後便起身上樓。
而她身後的蘇慕白一臉無奈,他也希望那個人沒死,或許那時他的生活便是另一種境地。想著,蘇慕白便仰頭喝下一壺酒,將自己繼續沉浸在醉與不醉之中,或許這樣自己才能過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阿離登上頂樓,站在木門之外她便感受到了不同往日的氣息,不由得握緊了手裏的佩劍,不知道為何她敢肯定裏麵的人一定是夜行。
木門被她用長劍劈開,裏麵的人隱入黑暗之中,阿離得意的笑了笑,搜索了自己身上的藥粉,用內力推送直接撒進了房中。
房間裏麵的人感受到她的藥粉,迅速的用內力遮擋,恰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阿離對準某一處飛身而去。
阿離笑了笑,“夜行,這次看你往哪裏跑!”
夜行意識到自己上了當,轉身要跑已經來不及了,他與蘇慕白一樣,能不和阿離動手就堅決不要動手,因為他們兩個有時候未必是阿離一個人的對手。
阿離抓住他的破風,用力一扯,但還是被他逃脫了。她抽出火折子點亮了整個房間,便看到他站在角落,銀絲傾瀉遮去了他半張臉,黑色的勁裝勾勒出他完美無缺的身形,阿離看得抹了抹嘴角,真怕自己流口水,越是看得心癢癢她越是想抓住夜行,最好是綁起來繼續被她為所欲為。
夜行看著阿離癡癡的表情,一張俊臉冷若冰霜,帶著寒氣開口道,“滾!”
阿離撇嘴,被他一說心裏還咯噔了一下,“我偏不!看你怎麼辦?有種你打過我啊!”
阿離刺激著夜行,而夜行傷勢剛好深知自己不是阿離的對手,所以隻能智取,假意要動手卻快速的閃到了門邊,跑了出去。
阿離一臉不開心,心道,“還能讓他跑了?哼!”想著,她就追了出去,看夜行準備從欄杆跳下去,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被這麼一個男人一扯,自己也跟著掉了下去。原本夜行的計劃是跳到扁舟上離開金縷閣,可是被阿離一拉偏離了位置,兩個人直直的落入忘川江水之中。
偏偏阿離什麼都好就是這泅水的本事差了點,用力劃了兩下狗刨式反而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原地不動也就罷了,竟然還在不停下沉,一下子慌了神,越是掙紮越是沉的快。
“夜行!夜行快救我!”阿離抓到了身邊的人,便揪著就不放,不由分說的亂蹬腳,幾下直接踹夜行的胸口。
而後,阿離也沒力氣了身子便沉了下去,一雙有力的手將托了起來,將她甩到了扁舟上,被水嗆得難受的阿離不停地咳嗽。
夜行毫不客氣用掌力錘了一下她的肚子,差點連隔夜飯菜都吐出來,阿離吐幹淨了才舒服得躺在扁舟上,抬頭便是漫天的星空,夜風習習渾身濕透的她渾身都跟著顫抖。而夜行扶著胸口站了起來,在夜色中猶如鬼魅,叫阿離看不真切。
眨眼之際,夜行從扁舟裏拿了一件披風扔在阿離的身上,阿離裹緊渾身都舒服了。
最後扁舟停靠在碼頭,夜行帶著寒意的聲音再次響起,“回去告訴王妃,既然她頂替了宣夫人的位置就做好該做的事情,主子有交代,她必須得聽!”
阿離撐起自己的身體,咳了兩聲,問道,“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連王妃都敢指揮?”
夜行卻沒有回答阿離,反倒是指著岸邊,“到岸了,你走吧。”
阿離記得外人都說她長得很美,是那種讓男人看了都想輕薄她的美,而眼前這個人輕薄之意沒有殺她的心倒是很明顯。她突然起身拉過夜行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嘴裏有血腥味她才鬆開,可夜行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阿離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夜行留下的齒印,“扯平了。”
夜行看著她,目光最終落在了她頭頂的玉釵上,熟悉的玉釵,沒想到蘇慕白竟然送給她。他不等阿離回神,手中一掌已經揮了出去,阿離及時躲避飛身而起穩當的落在了岸邊,而他劃著小舟迅速離開。
也許是他們的打鬥驚動了桑媽媽,她帶著蘇慕白衝了出來,看到全身濕透的阿離趕緊上前詢問,“怎麼回事?樓上有打鬥聲,我喚來蘇少爺上去,卻發現沒人影了!她們說有人落水,我們才趕了過來。”
阿離原本想詢問桑媽媽關於夜行的事情,誰知道一轉身,那一葉扁舟竟然沒了影子。蘇慕白上前擁住她,將他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包裹住阿離。
“是誰?”蘇慕白神情嚴肅,很在意這件事。
阿離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看清楚。”
蘇慕白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他與金縷閣的關係,如果她說了,弄不好會搞砸楚長歌的計劃。
好在蘇慕白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阿離才舒了一口氣。
……
阿離的藥比大夫的藥更加見效,不過一個晚上,楚長歌的身體就不覺得疼痛,起床梳洗一番,打算先去金縷閣一趟。
剛踏出寢室,還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這麼幹淨的院子真的是王府?明雪見楚長歌已經下床,立即上前攙扶,指著這一切道,“王妃可還滿意?大家花了一天一夜總算是整理妥當了。”
楚長歌環顧四周,發現了紫藤樹下一個愜意的紫色身影,遮天蔽日的紫藤樹枝恰似一把大傘,連亭子都省去了,他坐在樹下翻閱書籍,周遭的一切似乎與他都無關。
楚長歌不打算去打擾他,更不想去想起昨天上藥的一切,輕手輕腳的打算離開這個院子。誰知道阿離不知道從哪裏衝了出來大喊道,“王妃你去哪裏?”
楚長歌心中歎氣,臉色卻看不出任何的波瀾,眼角處的冰冷似乎一直如此,掃視打掃的下人,下人立即低頭做自己的事,再看紫眠王爺,他放下書本看了她一眼便笑了笑,似很隨意。
楚長歌瞪了阿離一眼,隨口道,“我要出去,你們隨我一起。”
阿離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跟在楚長歌身後出了院子,還要被明雪一通數落,“阿離,你明知道王妃在害羞,還要那麼大聲,這不是讓王妃尷尬?”
“害羞什麼?”阿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是王爺幫王妃上藥?”
楚長歌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的兩個人差點就撞上自己的背,她突然轉身看著眼前兩個丫鬟,“以後誰也不許提這件事!”
阿離和明雪麵麵相覷,跟在楚長歌後麵,阿離突然想起了昨晚夜行對自己說的話,快步上前與楚長歌並肩而行,說道,“夜行說他家主子有事情交代,讓你去金縷閣。而且他明知你是王妃,卻一點也不怕你,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聽聞,楚長歌點了點頭,“看來這個人不僅背後勢力強大,不畏懼我此刻的身份,想必他的身份也了不得,可是這都城上下到底還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楚長歌實在是想不出來,隻能先去金縷閣看了再說,馬車在府門外等候,府門一打開發現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楚長歌抬頭查看,原本生灰的王府門匾此時已經被人打掃幹淨,府門外變得幹淨又整齊,或許那些等著看他們夫妻笑話人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吧。
百姓們看到楚長歌出門了,便低頭都走開了,楚長歌裝作沒瞧見,一臉冷漠準備上馬車的時候,身後管家跑了出來。
管家拎著食盒,笑道,“王爺知道王妃還沒用膳,這些便是讓你帶著路上吃的。”
管家的聲音很大,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弄得原本走開的百姓都停下了腳步,盯著楚長歌看。
明雪和阿離嘻嘻一笑,接過食盒。明雪回管家道,“這全都城怕是都找不出一個對王妃這麼好的人了,真是讓王爺費心了。”
楚長歌在車裏拉過囉嗦的明雪,叫人趕緊走,這才算是結束別人異樣的目光。
馬車裏,阿離和明雪吃得可開心了,反倒是楚長歌渾身不自在,問明雪道,“明雪,王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幫他?一會兒讓他去宮外接我,一會兒讓管家送吃的給我。”
明雪聽了很吃驚,趕緊撇清關係,“去宮外接王妃那的確是我說的,但是我也沒有明確說應該怎麼做,王爺悟性這麼高,竟然我沒提醒就知道送東西給王妃吃。”
楚長歌詫異,指著一盒子的糕點,“你沒有叫王爺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