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熏紅的雙頰和迷離的雙眸：“他們要回來了。”他渙散的眼眸聚焦在手中的杯盞之上，仿佛心思全然飛上了天際。
“他們？”晗木努力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模樣，然而，還是難以克製那份再相遇的奇妙心情。
“……”他輕聲地一笑，獨自喝了一口甘甜的酒水。勾住女人的脖子，坐起身來，與女人親吻起來。
“……”晗木也不再問下去，她想起，他的歸來，她就會看到他深愛的女人，想到這裏她不由地心裏一痛，可這種疼痛感是沒有由來的。
我又不是他的什麼重要的人，也未曾喜歡過他，為什麼要在意這件事。可是，痛苦的感覺揮之不去，她感覺自己像是泡在滾燙灼燒杯碗之中垂死的下酒菜。
女人們在她身邊像蛇一般地扭動，她順手一拍：“別煩我。”女人們便紛紛散去，晗木看著良與那個女人醉生夢死地情景，似乎是看到了佑明與那個叫黑粟暖的女人同床共枕的場景。
午夜一晃就已經很晚了，良摟著女人昏睡在酒家的地板上，人事不省。
晗木晃晃悠悠地扶著門框，“哐”地搡開了精致雕琢的木門。像是剛從地獄裏逃亡出來的遊魂，神色憂愁。
昏昏欲睡的刺陌被砸門而出的巨響驚醒，他睜開朦朧的睡眼抬頭見晗木一身的酒氣，透過那半透明的紅紗，看到睡在地上窮奢極欲的良。
“……唔”她捂了一下嘴，渾身抖動著，喉嚨燥熱難耐的她，忽地“嘩啦”地吐了一地。閃爍的曖昧的燈光，奇香而妖嬈的女人，餘音繞梁的當下流行樂讓她胃裏一陣反複。
刺陌遞給她一麵紙巾，晗木胡亂地抹了一下，她腫著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瞥了刺陌一眼。一把推開他，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狂奔下那用漆了紅漆的樓梯。
人頭湧動，晗木在他們之間穿梭，令人心煩意亂的金石之樂，像是塵世間的煩惱糾纏著她難以逃脫。
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她頭腦發昏，很想找到校園的操場，一路狂奔，讓迎麵的風將自己吹得清醒。
“晗木。”她揉著紅腫的眼睛，在店後的小巷，停下了腳步。她惶惶然回過頭，一時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而站在小巷的另一頭的刺陌緩緩向她走來。
“……”她隻是不作聲，像是插在路中間的釘子，倔強而渺小。
“……”刺陌一步步地走向晗木，如此地一步一步，讓她似乎看到佑明的身影，正向她一步步地逼來，讓她動搖。“你喜歡他。”
“……”晗木聽到他問這句，心頭一顫，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你喜歡卡文羅蒙佑明。”他俯下身，在她的耳邊極小聲地說道。輕易地揭開這個隱藏了許久的就連當事人都不清楚的秘密。
“……”她本想要否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像是被什麼哽咽住了。
“你是喜歡卡文羅蒙佑明的吧。”小巷的路燈光罩在刺陌的背影上，他連說了三遍疑問，然而在晗木的耳朵裏卻真切的聽到的是肯定句。她隻是低著頭，不作聲。“如果你拴住我，隻想聽到他千年的血腥曆史，那你不如讓我沉默。”
“……”晗木隻是一愣，她回想起那個煎熬的夜晚，回想起他揮動手中的權杖帶領部隊離開艾爾城的身影，回想起家門前那條熟悉的小徑，回想起大雨之中他淋濕的消瘦的臂膀，回想起他坐在沙發上翻閱著報紙的聲音。
回憶不斷地向前翻湧，她回想到他坐在桌前案牘勞形的模樣，回想到他坐在屋門前獨自斟酒的神情，回想到他……
睜開雙眸的那一刹那，那充滿憂傷而深邃的眼神，像是一瞬間抓住了自己的心髒，讓它漏跳了一拍。
看到他的那一刻，仿佛屋門前的櫻花樹就悄然綻放了，像是吃到了夏季裏最甜的西瓜。
她第一次觸碰他的臉頰，那與亙古寒冰融為一體的肌膚，格外的冰冷刺骨。他背起受到腐屍怪驚嚇到已經石化的自己，在冰寒之中飛翔，漫遊了整個祁山，那時他身上的溫度，發絲的溫柔，仿佛是照耀在陽光下平靜的湖麵。
離別前，他反手拉住自己的手腕，相擁入懷。
一時間的自己，竟然喪失了一切的感官。在很久的幾秒鍾之內，她久久地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她的眼中隻有一個低頭撫摸自己發絲的男人，她的懷中充斥著他的味道，耳朵裏卻是心髒跳得要崩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