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如隻如初見 第五十五章:刺殺(下)(1 / 2)

車馬紛紛白晝同,萬家燈火暖春風。

王者的歸來,帝都也全然翻新了一般。好像皎月下在清泉中起舞的女人,曼妙而優雅。合奏出的樂響七天七夜不曾斷過,恰如風情萬種的孔雀棲息於此。大街小巷之中似乎浣洗出一股生機勃勃的盎然景象。

然而,在這個讓無數靈族人魂牽夢縈的卡文羅蒙帝都克諾洛斯的城池之下,隱藏著太多的因為陳舊思想帶來的種族的悖論。血統似乎是他們的地雷區,不得稍有觸碰,不然就會粉身碎骨。

“刺陌……”晗木站在入宮的峭立地山峰之上,克洛諾斯城池的夜景盡收眼底。這個萬人之上的權利製高點,可是由千萬的屍骨堆砌出來的。“他能應付的來嗎?”身為冥族之血的他,單槍匹馬來到敵人的巢穴,這個泥潭之中,該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吧。

“……”此刻,盈滿著一池的燈火的克洛諾斯,仿佛在流淚。接受了王者之戒的他,是不是就已經做好了要麵對如此危難時刻的心理準備了。如此的他承受著身體與心理上的壓力,晗木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地酸楚起來。

“……”刺陌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晗木。“千年前他的生活一向如此。”刺陌說著,他回頭看著晗木,仿佛已經神遊到與佑明馳騁沙場的歲月。

自從參加了成人禮初試之後的他,命運多舛,長年駐守邊疆,征戰在外……千年的風霜已經將起初那個文弱的男孩打磨成剛毅的男人。或許是命中注定,這就是他的命運吧。

她與刺陌肩並肩地走著,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又壓縮得很短。仿佛每跨一步都是一個曆史的更迭,仿佛每跨一步都看到佑明出生入死的生活,鬼魅的樹林扡插在宮殿各處,在風中嘶號。

……

深夜才回了寢宮的晗木,卻見此間空蕩蕩的寢宮與大臣。燈光昏暗,大臣並未點燈,他跪拜在晗木的宮殿的中央,她空蕩蕩的正座之下。

看到自己宮殿裏多出一個不請自來的大臣,她感覺有些古怪。但從背影看到熟悉的輪廓,她已然猜測出是哪位大臣,一直跪拜於此,想必是有要事相邀吧。晗木回頭,揮揮手示意刺陌離開。

刺陌遲疑著,他將手放在佩刀之上,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死死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退下吧。”晗木說著,便步步生蓮,向自己的正座走去。她每走一步殿正門延伸出來的紅毯兩側的燈光便依次地亮了起來,交相呼應著搖曳著。她緩緩坐在座椅上,“文殊大人,如此之晚,所謂何事?”他的異常舉動讓晗木困擾。

但不知為何,她有預感定是與自己佩戴的碧玉相關。他該不會猜測出來,那碧玉是冥族之物了吧。她攥了攥懷中的碧玉,雖心有疑慮,但且聽他細細說來。

“……”文殊站起身來,跪倒在地,連續跪拜三次,老淚縱橫。

“老臣年事已高,朝堂之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抹去眼角的淚痕,他花白的須發已然是朝臣中最有權威的象征。

“冥族的勢力越來越大了,他們已經滲透到各個靈族家族的血液裏。”他的眼神絕望而悲憤。“下臣一心為卡文羅蒙也有半百,卻絲毫沒有覺察到這其中的隱秘的變化,臣實為眼拙。”

“您到底在說什麼?”她感受到文殊渾身發抖,自己心裏也開始微微發顫了起來。她從座椅上走了下來,想要扶起這位貧苦而用心的老人,虛弱而博學的臣子。

他陪伴著卡文羅蒙家族走了多年的光影,以至於讓晗木產生了錯覺,好像她攙扶的不是文殊大人,而是整個朝代的更迭,她感受到的是整個卡文羅蒙家族的在這個巨浪時代上的戰栗。

她凝視著這位朝中的老臣,從他發黃的眼睛中,察覺到那言辭中隱藏的殺機,仿佛是被文殊看透,他反手抓住晗木纖細的手腕:“請您原諒微臣。微臣是一直愛著卡文羅蒙家族的大業啊!”他從腳踝處拔出雪白的匕首,明晃晃地像是死神的彎刀。

刀子刺入晗木的心髒的時候,她隻感到一陣冰涼,在疼痛之前隔了大致一秒的時間。“……”晗木的眼神變得空洞,她從血色之中,審視著這個天暈地旋的宮殿,審視著麵前這位文質彬彬的大臣。

“……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我,發現那個叫洛奇林宇的男孩兒已經不知所蹤,卻意外的看到你懷裏閃爍著異族的光芒……我就知道,當年你和你的哥哥梓優走失……這十幾年肯定是有事情發生,肯定是有的。”他說著顫抖著向後退去,老人看著自己手中血紅的刀刃,連退幾步。

“你……”晗木看到他手中的匕首發著血紅的可怕的顏色,又捂著自己心髒,汩汩的暖流從中迸發出來,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刺傷。

“我看著您長大,微臣是愛著您的,可您不該回來……我絕對不能讓新王感知到我們卡文羅蒙家族內部竟有不純的血統。”他“噗通”地跪在地上,祈求道:“待您羽化升天,老臣定當以死相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