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原來-十五(1 / 1)

離開了上海後我直接去了北京,梵溫還在他爸媽那沒回來,阿暖也沒回北京,於是冷冷清清的學校裏經常出現我一個人的身影,還沒到開學的時候,大多數人都還沒回來。整理完宿舍我就裹著厚厚的圍巾,戴了墨鏡往市中心醫院去了。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洛子正在睡覺,他皺著眉,眼睫緊緊鎖著。聽到推門聲立刻睜開眼睛,看見是我時怔住。

而我隻是盯著他纏著層層繃帶的手看,覺得難過極了。我已經問過醫生,醫生說他的手彈琴是肯定不行了,我覺得這對於洛子太殘酷。那把電吉他就像他的生命,是他放棄一切得到的。現在什麼也沒了。

前段時間洛子還說要慶祝他組成樂隊,說馬上他也能有自己的演唱會,像我一樣,得到大家的肯定。他說他最想得到的是他爸媽的肯定,他說他們肯定看得見,當時我笑著說好,因為洛子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眼睛開始酸澀,我走到病床前,呆呆的看那隻手,難過得無以複加。

“別哭。”洛子麵無表情的看我,眼神卻柔和。他不講話還好,一講話我心裏更傷心。於是哭的更厲害,眼淚嘩啦一下全流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吉他呢?”我抽噎著問他,手不斷收緊。努力忽視心口的酸疼。

洛子一陣沉默,他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眼神落在窗外的一條樹枝上。

空蕩蕩的樹枝被風一吹,搖搖晃晃得像個年邁的老人。洛子的眼神變得深遠,好久好久我才聽到他說,扔了。

輕輕的一聲扔了,不帶任何情緒。少年已經累了。少年不想再做無畏的抗爭,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父母死亡,麵對生活的壓力,不能學習,堅持的夢想也從高處狠狠摔落。他累了。累得不想再有任何動作。

這時候的風開始無顧慮的吹,微微的,輕輕的。帶著冬天專屬的幹燥清涼與塵土味,幾乎覆蓋了醫院刺鼻的藥水味。

“蘇年,你說我他媽是不是錯了。”洛子自嘲的笑起來,斜勾著嘴角,瞳裏漆黑漆黑的寒冰漸漸凝聚。

“錯的不是你。”我咬牙。

“錯的就是我。”他扭頭凝視我,“也許我錯在沒有你這麼幸運。”

幸運?蘇年是幸運的。

我也曾這樣告訴過自己。但我現在已經不敢說這個詞,因為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在自己身上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命運終究大過幸運。

洛子側了側頭,另一隻手在枕頭下摸索一陣,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上麵是洛子左手寫的歌詞,能看出他寫的極其認真。盡管那些字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難看。歪歪斜斜的印在上麵。橫豎都不齊。心裏突然變得難以言喻的傷感。我怔然的看像洛子。又低頭望了望本子上的歌詞,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怎麼看都看不清。覺得那些字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越來越近的隻有悲傷。

我流著淚抬頭看洛子。

他笑了:“你幫我把他唱出來吧,這是最後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