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原來-十六(1 / 1)

那天晚上,出了病房的我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街上逛了逛,剛入春還殘餘了濃重的寒意。我伸手捂住被風吹得擰成一團的頭發,心裏鬱煩。

街道邊人來人往穿著各異,我從包裏拿副墨鏡戴上,把頭發紮成馬尾,寬鬆的外套,沒人認得出我。

路燈照著一家家服裝店,這些店的大門大多都是玻璃製作,往裏看時會看到自己的樣子,所以人們路過時會順便望上一眼,店家的目的大概是要讓行人透過自己虛無的身體看到店裏的服裝。

其實人們眼裏除了自己,再裝不下任何東西。

我繞了一條條街,穿梭人海,最後停在一條昏暗的巷弄前,這條巷子除去沒有溫暖的氣氛和閃爍的燈光,其他都和霓虹那條巷子極其相似。

我猶豫一瞬,還是走了進去,除了黑暗隻有黑暗,我終於有些怕了,這巷子像是永遠看不到頭一樣,讓我窒息,從包裏拿出手機想打電話,身後突然有人擒住了我,一手捂著我的嘴,一手拿著刀抵在我的右手腕處。

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冰涼觸感讓我有些發抖,大腦空白一片。

“把你的包給我。”那人從背後說,聲音低低的很啞,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

我把手盡量移開離刀片遠一些,左肩上挎的包一點點鬆開,男人接過,鬆開捂住我嘴的手去翻弄皮包,我開始鎮定下來,環顧周圍,終於確定一個事實,這條巷子不會有人路過了。

男人仍舊在翻包,大概在找錢,絲毫沒有放我走的意思,感覺他似乎放鬆警惕,我猛地一抽手想要逃跑,男人扣著我的右手條件反射的一緊,那刀子硬生生刺進手腕,我和他都怔愣住了,兩秒鍾後血才流出,借著月光我看到了妖嬈的顏色,手腕仿佛不是自己的,大腦也沒辦法思考,疼痛鋪天蓋地襲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血留的已經太多了,多到沒了力氣,我跌坐在地。

那男人慌了,從包裏掏出手機按了什麼扔到我腿上,飛快消失在這條巷子裏。

我左手拿起手機,哭笑不得,他隨便撥打的號碼是洛子的,我也別無選擇。

等待的這期間我用手捂住傷口,頭也已經眩暈,第一次感覺死亡如此接近。疼痛已經不再明顯,

我被人攔腰抱起,恍惚間抬頭,是洛子,我能感受到他的憤怒,一路狂奔,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去的醫院,一直昏昏沉沉,手腕處早就失去知覺。

腦中閃過一些奇異的東西,我想到了什麼,心口尖銳的疼了起來,洛子的手,我想哭哭不出。

如果真的存在神,我想我是恨他的,命運一直在戲耍人類,奔跑卻摔倒,飛翔卻墜落,遊行卻沉溺,即將成功之際等待我們的往往是粉身碎骨。命運為洛子導演了一場戲,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喜悲,碾碎了破舊的吉他,碾碎了漂亮的眼睛,碾碎了生命的手臂,碾碎了一顆赤紅的心。

人如紅木,冷雕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