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的這節課很不尋常,表情少有的謹慎,繞過林樞遙座位時會停下來用指尖敲擊桌麵,好像這個被遺忘的人還存在似的。

許苑的直覺告訴自己,班主任這個無意識的舉動很不正常。

果然,當許苑下午從美術班趕至已遲到的政治課時,發現班級裏氣氛的異樣,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班級裏最愛八卦的幾個同學爭相傳遞紙條,就連淡定的殷佳藝也加入其中,不停的將紙條甩給卓越,果果則與殷佳藝輕聲低語,許苑沒有聽的清楚,隻是這些反常都指向了一個方向。

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樞遙的座位,擺放整齊的桌椅,如山的試卷,一如往常。

許苑禁不住好奇,寫了一個字條傳給殷佳藝:大家這都怎麼了?

沒過一會,許苑接到殷佳藝的回複,剛打開,出於直覺,許苑不得不將視線移向門口,因為這個時候,有股不尋常的氣息使教室瞬間安靜,老師也停止講課,怔怔的盯著門外。

許苑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就聽殷佳藝驚呼:“靠,卓越果然說的沒錯。”

他沒退學,林樞遙回來了!

“進來吧。”老師表情異樣,謹慎的看著林樞遙。

許苑做了個深呼吸,盡量不讓自己心跳過快。

他依然囂張不羈的態度,雖然和曾經無異,但明顯他現在的眼神是冰冷的,那雙沒有危險的澄澈雙眸,仿佛被冰凍了一般,連投過來的視線也像冰錐一樣穿透對方的心髒。

許苑不禁打了個寒顫,想盡可能的躲開他投來的視線,但已無處遁逃。林樞遙緩緩朝許苑的方向走來,他的目光望而生畏,所有人都對這種異樣感到不安。

林樞遙用那還未痊愈的拳重重落在許苑的桌子上,威脅似的瞪著她,接著,書本全部散落一地,所有人都愣住了,困惑的打量著許苑,驚恐的看著林樞遙。

“林樞遙,你幹什麼!”老師怒喝,“給我老老實實回到座位,剛來上課就惹事,不像話!”

“嘁!”林樞遙嗤之以鼻。

課堂上,殷佳藝和果果不停投紙條問許苑發生了什麼事,王昕可也不停追問,許苑保持緘默。

許苑認為其中的誤會沒有解開,自己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那天的事,除非有其他人看見,然後告密,不然這一個多星期林樞遙不會平白無故不來上課,更何況一見麵就刻意挑釁。

殷佳藝改變策略了,下課和果果直奔林樞遙那裏興師問罪,但被卓越攔了下來,卓越說他上課時也問原因,就是沒撬開林樞遙的嘴,又擔心殷佳藝會被林樞遙刺撓一通,讓她不要過問。

最後一節自習,林樞遙逃課了,他的到來仿佛是整個班級的興奮劑,女生們因為有他而產生話題,男生們則因他壯大膽子,也學會逃課了,許苑下發的英語試卷也都被那群男生胡亂揉進書包裏,他們認為有林樞遙這個“慣犯”做擋箭牌,也是時候輕鬆一下了。

林樞遙的座位仿佛活過來一樣,沒被翻過的書本碼在課桌前方,摞的很高(這樣就方便睡覺或玩手機不被發現),早上還堆成山的試卷全部被他卷在一起扔進抽屜——就是這種對學習無所謂的態度,很難想象是怎樣考進高中的,估計上大學都難。

許苑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新試卷放在他的桌子上,估計這張試卷肯定又被他無視了。

當許苑回到座位時,閔璐說話了:“許苑,試卷什麼時候交上去啊,就剩下20分鍾不可能做得完吧。”

“明天早上。”許苑告訴她。

“每次發試卷也該早點說啊,真是的,也不知道課代表是怎麼當的。”閔璐帶著抱怨的語氣自言自語。

她的同桌也跟著陰陽怪氣的附和:“閔璐,你當課代表稱職多了,哪有發試卷不說什麼時候交上去的,要是沒做完豈不是要挨訓了。”

許苑尷尬不已,情不自禁的想起柏子鬱,如果是他的話,任何事都不會出紕漏的吧,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種得心應手的能力又從何而來呢?

回家的路上,許苑忍不住問柏子鬱:“你喜歡當班長嗎?”

“不喜歡,也不排斥,”柏子鬱感到奇怪:“怎麼問這個?”

許苑搖搖頭:“就是問問。”

“你有什麼困擾嗎?”柏子鬱追問,“沒猜錯的話,估計你這個課代表當的不稱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