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個孩子也是易江陵的,現在就在她的手裏,她可以隨意支配他,因為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一切都可以培養,她的心底泛起一層惡毒的波瀾。
他的眼前開始有一個少年的形象掠過,這個少年也跟他一樣地倔強而癡情,他們隻見過一麵,她開始回味起貼在他肩膀上的感覺,她瞥眼欣賞著冰哥野獸一般孤獨的目光。她本該有勝利者的放肆表情,但那一刻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覺得這樣一個活在表哥和姐姐口中的兩個形象的重疊竟會讓他如此心動。
他不過是她炫耀和傷害表哥的工具,但他居然不能自己,從表哥的那一劍下還沒有傷心過來,就毅然投入了這個少年的愛河之中。
人世間的情感的確太難捉摸,或許隻因為他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竟能義無反顧擋在她麵前為他擋那一劍,這愛情的火花便燃成了狂暴的烈焰。
但他畢竟還是傷害了他,她發覺這個人跟她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在他的心裏隻可以對一個人負責,而她卻不同,她回很容易被一個人傷害,然後胡亂地就會把對別人的感激上升成為愛意。她終於在這一刻看清楚這一點,但她還是忍不住要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遇上這種人。
這當然是癡想,癡想永遠都不會是現實。所以她萌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等這個孩子長大以後,她要教會他一身武功,並告訴他自己的爹是被一個叫易江陵的人殺的。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安排這樣一場父子仇殺,他可以把這個孩子當做一個可愛的棋子,讓他去完美地為她表演,為她泄憤那永世的妒恨……
經過這一場毀滅性的戰爭,大大小小的幾百個村子早就不見一人,所有的人都死在了他們慶祝乞火節的那片神聖的緣情草地上,那裏是他們祖先播下愛火的文明的地方,現在一切都終結了,以迅速而慘烈的方式終結了。
而她呢,這一年都居住在這一片廣袤的部落中,她回想起自己統領著這些純樸衛士們時的風光形象,那是她教練村民們練武功,管理著村裏的一切大小事務……不論怎麼說,這一場毀滅,她也有責任,至少,她也可以替他們收屍,安葬每一個為保衛城主而光榮犧牲的勇士。
但她沒有,她無心去做這些煩人的工作。
“冰哥的安危,甚至他的生死都跟我沒關係了,我還關心這些人做甚!”她開始為自己開解。
是啊,你們為了保護他都犧牲了,就算他活下來了,他會記得我們這裏死去的每一個村民麼?
她的眼睛就落在姐姐的荒墳上,一想到麾下那麼多無辜的村民死在了保衛戰中沒有一個人收屍,她的內心就忍不住撕心裂肺地絞痛。眼前這座簡陋的荒墳,對那些千百個無辜的枉死者而言,那都是絕對奢侈的東西!
她又狠狠地指著這座墳道:“…他不會!”
“你算什麼東西,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你死了憑什麼有人來安葬,我要挖了你的墳,讓你也嚐嚐屍橫就地的滋味!”她兩眼怒火,麵前似乎就看到殷仲離深深地跪在她麵前央告求饒。
她發狂地笑了兩聲,小心地把繈褓靠在墓碑旁,她喜歡這小東西,並答應了易江陵要安全將他養大,所以她並沒有把任何情緒遷怒給孩子。
她妒火攻心,手指灌力,雙手便像兩把鋼鏟一般插進泥土中,一直刨一直刨,直到頭發散亂,兩眼被一片烏雲遮蓋,眼角都滿蘊著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男人喜歡你,為什麼喜歡你的男人都不喜歡我,難道我就是瘟神麼?為什麼?為什麼……”她拚命嘶喊,淚水橫飛,黃土亂濺,一個巨大的坑窩出現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