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冰冷刺骨,天氣變幻,寒冷砭骨,夾著雪米從天而降。時值冬季,然而穀中的萬花尚在冰雪中盛開著,綻放著最後的美麗。
“有動之動,出於不動;有為之為,出於無為……這句口訣,其實就是出於孤獨劍法中\\'惟詳察其素體兮,宜清靜而弗喧\\'一句,你試著將內息凝寂在百海穴處,有什麼感覺?”老者的雙掌疊於膝上,靜氣寧神,閉著眼睛,對一旁模仿著他動作的夏侯雷道。
夏侯雷試著將內心的所有氣息都導向百海穴,全身真氣流竄,隻覺得雖然有些鬱滯,但依舊可以從容疏浚,於是道:“晚生並無大礙。”
老者麵色一沉,道:“那你運氣的時候必須想到你的剛才對我所說的那些未完成的心願,然後試著再運氣。”
剛才所說的話?未完成的願望?
…我要去殺冷笑天,剛才我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很肯定地向我點頭。
…他說,這樣的人該殺。這個冷笑天我認識,他曾經拋家棄子,拋棄了無名宮的城主之位,獨自去追尋他的最高境界,他居然跟一個女人跑了,他這一跑,幾乎造成了整個無名宮上下一片大亂。
然而後來又聽說,一個月後,這個冷笑天又回到了無名宮。
有人說,那個月他之所以出逃,就是怕有人來報仇;也有人說,他之所以回來,而且在位不到三天就將城主之位傳給冷於冰,不過是為了繼續修煉這部\\\"孤獨劍法”,以便以後打敗一切向他挑戰,找他報仇的人。
…他成為了無名宮保持凜然不犯地位的王牌,他就是冷笑天!
“年輕人,現在是什麼感覺?”
一萬股憤怒的力量彙成大江大浪朝百海穴湧過,快要脹破身體,夏侯雷之艱難梗塞:“很熱,很躁!”一幅幅撕裂的畫麵掠過他緊閉的眼膜,冷笑天的年輕時的那張麵容、殘忍、孤僻、宮素娥、林統,還有不知名的恨隨著氣息冉冉升騰。
“你試著慢慢放鬆身體,但要不斷提氣,將這些氣都灌注上仇恨,然後瞬間將其壓製,泯滅,你能做到麼?”老者因勢利導,盡管夏侯雷早已感覺汗水涔涔而下,但現在他居然像孩子一樣聽話,他咬緊牙關,衝起丹田內的十分真力,一次一次猛往百海穴撞擊。
雪花飄舞,落在額頭上,化為煙氣,凝成汗珠。
“年輕人,記住我的口訣:無為則神歸,神歸則萬物芸寂;不動則氣泯,氣泯則萬物無生。當你泯滅了一切之後,便要達到這種境界,對任何事物都要保持寂寞的態度,你要完成自己的願望,就要把你的仇與恨都掩埋在無情與狠辣之中。”
三天過去了,夏侯雷和老者就這樣風雨兼程曝露在雪光之中。
兩人緊閉著眼睛,在漫天的大雪之中坐成了兩座豐碑,雪花覆蓋了他們的每一寸肌膚,血液凝固,全身僵直,成了兩個雪人。
“養其無象,象故常存,守其無體,體故全真。全真相濟,可以長久。天得其真故長,地得其真故久,人得其真故壽。世人所以不能長久者,為喪其無象,散其無體,不能使九竅百骸,與真體並存,故死矣。”
老者告訴他,練成這套孤獨劍法的運功心法,他將永遠擁有世人無法企及的\\\"不死之身”。再加上絕情劍和那套\\\"孤獨劍法”,他可以天下無敵,輕而易舉滅掉任何人,包括冷笑天。
當仇恨再次湧起的時候,他唯一想見的人,就是那個曆經了幾十年依舊不可磨滅的冷笑天的形象。
老者的灰色頭發瞬間枯萎,飛揚成為白色,白色在風雪中照成慘敗,他的麵色則蛻變成蒼白,然他仍是屹立不動。
兩人之間,有漫天的真氣暈成一圈一圈的熱氣,將周圍一丈之外的冰雪都迅速散化成水,汪洋恣肆。
三天速成!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助他打通筋脈,這是關鍵所在。
“隻要三天一過,就是你出穀之日。”
“那前輩你呢?你不出穀麼?”…然而夏侯雷隻是在內心底說這句話,他全身真的,額上青筋鼓起,身體裏的血液混合著一股一股的熱氣簡直可以灼傷自己的肉身,燒焦土地。
“下一個階段,你就可以恢複到孤獨寂寞之境,無為神歸,氣泯物生,生於有無,滅於有無。到時候或留而不行,或行而不留,全靠你自己掌握,你將這一股真力灌注到劍法中去,便可大功告成。”老者說道。
……
易府攻打無名宮,丁化是衛國將士中極少數決定戰到底的將領之一,他所肩負的,就是整個無名宮的生死。此時此刻,他就是無名宮所有不願屈從易府之將士與民眾的最後希望所係。
兵臨城下,戰況嚴峻,從丁化嚴肅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戰將匱乏,易府的軍隊弓弩之法奇準奇穩,城下射來的飛蝗已奪去七個大將的生命。
易府的軍隊一麵放箭一麵攻城,雲梯縱如長龍,直接城端,城上的兵丁第一批幾乎全軍覆沒,為了保存精銳實力,丁化將第二批剛征來的民兵全線安排上陣與易家軍放箭對射,然而不到一個時辰,就接連不斷的有指揮守城的將軍被抬下陣來,鋼矢直灌腦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