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果跳下馬車,整了整衣衫,手搭涼棚抬頭望山頂的觀音像。今日晴空萬裏,從山底向上望去,觀音像法相莊嚴,俯瞰眾生。長生果收勢合十虔誠一拜。身後有人近前,赫然是硯城昇月麵館掌櫃的。長生果一臉向往之色對來人道:“叔叔,都說流聲刹頭香最靈,我也想求一求,拜一拜。”
“你求什麼?求祖業還是家宅?”
長生果羞澀一笑:“我想求菩薩指給我一位心上人,和她成百年之好。”
其叔聞言一笑:“小子,出門前家裏不是這麼安排的。”
長生果將因長途奔波而垂下的一綹長發咬到嘴裏,嚼了幾嚼,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其叔也不拘他,回身從馬車上抱下一箍佛香。長生果燃香一柱,遙空便拜。其叔異道:“哪有在山門處拜的?”
長生果拜了三拜,對著觀音像插香入地,對其叔道:“菩薩看得見我,必會允我所求。”說罷,昂首進了山門。留下一柱碩大的佛香,香煙嫋嫋直上,氤氳升騰。
長生果進山門不久,又駛來一輛寬大馬車。有人隔著車簾低聲稟報了什麼。車內人一笑:“佛門地,講求隨心,他認為佛在此處便在此處拜,與你們何幹?”
“是!”
“以方,我求了五年佛,佛總不如我願,難道是嫌我拜錯了地兒?”
車內有聲音答道:“公子,佛是想考驗你的決心。”
被喚作公子的人聞言一笑,道:“以方言之有理,佛既考驗我的決心,也考驗我的誠心。”
“公子所言甚是。”
車外有人又稟:“公子,佛堂已安置妥當。”
“去居士院。”
車外侍從一愣,答道:“公子,居士院還未收拾。”
公子輕歎,旋即另一個聲音起:“七衙!”
“是!”
未有命令,卻有人接令。
公子心情很好,未計較隨從的辦事不力,而是道:
“以方,你手下親隨,我最喜的就是七衙。”
“公子真愛說笑,怎麼是我的手下,不都是公子的手下嗎?”
“拉倒吧!少在這兒糊弄我,我的手下?我跟你要過幾次你都不肯割愛。還在這兒講我的人,佛祖聽著呢!”
“佛祖也知曉以方忠心。”
一陣笑聲過後,從車上走下兩位書生:硯城少主唐不慍及硯城副兵馬司厲以方。厲以方以手勢止了隨從,一人陪在唐不慍身邊,沿山門而上。
唐不慍一柄紙扇輕搖,步調輕緩,全不似身邊那些敬香之人,加上他俊美的相貌,倒惹得不少人駐足觀望指點。
唐不慍似已習慣被關注,既未惱也未羞,仍舊信步走著,或看看沿山的風光,或與一二僧人攀談幾句,並不急著拜佛。
“公子更像來踏青的。”厲以方慢了唐不慍半步玩笑道。唐不慍微微一笑,接道:“我慢了腳步可是為你著想。”
厲以方拱了半拳:“謝公子掛懷。”
唐不慍正欲開幾句玩笑,卻一眼看到人群中嫋嫋而行的唐不敏及再前方隨人群而動的南宮軼,不覺止了腳步,收了紙扇。
“公子?”厲以方近前低聲問道。
“倘若不是她一心要嫁南地,父親也不會那麼快簽訂不戰之約了。”
“若講約束之力,該是四地均受,若視那條約是一張紙,他們三方有一方毀約,咱們便可以不遵守,依此算,所謂不戰不過是互相製約,並不針對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