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水正準備爆粗口問候車主的女性親戚,玻璃窗降了下來,一張黝黑的胖臉出現在了他眼前。
“小江!”那人一把拉上手刹笑嗬嗬的朝江春水喊道。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黃哥呀。”江春水邊說邊踢下車子的腳撐。
來人是江春水在水泥廠工作時的同事,叫黃忠誠,以前常在一塊喝酒玩耍,關係還不錯。
“怎麼,你在這家保險公司上班啊?”黃忠誠瞄了一眼江春水身後的招牌問道。
“是啊,剛來沒多久。”江春水繞過車頭,靠在主駕駛的門邊仔細打量了一番車子裏麵的情況嘖嘖稱奇:“忠誠哥可以啊,都換新車了。”
“毛,你又不是不知道水泥廠那掰地方,驢屎蛋子麵上光,沒前途的。還是你小子牛X啊,搞上一單就溜。”
“嗬嗬,你這是去哪呢,大中午的?”江春水並不接茬,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年初他從水泥廠走人的時候,廠裏盛傳他臨走時從公司弄了一大筆錢,現如今,他也懶得辯解了。
“哦,領導讓去送個合同。那啥,我還有事先不聊了,改天再請你吃飯了。”黃忠誠抬起手腕煞有其事的看了看手表。
“好嘞!你忙你的,回頭再聚聚。”看著尼桑的刹車燈消失在拐角,江春水這才跨上車往租房趕。
江春水租的房子離公司不遠,就在市水利局的職工大院裏。90年代的老房子,沒電梯采光差,就因為靠近市中心的緣故,一百來平的小三房一個月就得九百塊錢租金,不過好在購物啥的還算方便。房子還是他在水泥廠上班時租的,那時江春水的工資高又能撈外水自然沒覺得貴,現在保險公司拿著兩千出頭的實習期薪水就有點吃不消了,每月交完房租兜裏就沒剩幾個子了。不得已江春水連抽煙的檔次都降了,以前是非三十五的芙蓉王不抽,現在隻要能冒煙的就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半年來江春水可算是身體力行了一把。
江春水滿頭大汗的爬到五樓,正準備從手提包裏掏鑰匙開門,那扇漆麵都斑駁了的老木門哐啷一聲從裏麵給拉開了。
“喲,今兒這麼早就醒了?”看著倚在門口一臉笑意的王靜,江春水納悶的問道。
王靜是江春水的女朋友,在一家通訊公司做客服,由於要上夜班的原因,所以平時江春水下班的時候王靜大都還在睡覺。
“你進麵試了!”王靜不理江春水的揶揄樂嗬嗬的說道。
“啥?”江春水被王靜莫名其妙的話語弄懵了。
“公務員考試你進麵試名單了,今天網上都出公告了!”
“真的?!”江春水也顧不上脫鞋了,條件反射般的問了一句,音調都激動得瞬間上了十幾個分貝。
“你自己上網看嘛!”王靜扯著江春水就往房間走。
一目十行的看完鵝城市人社局的麵試公告,江春水興奮得手都抖了,站起來抱起王靜就轉了好幾圈。
“老婆,終於考上了!”江春水突然之間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他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參加公務員考試了,剛大學畢業那會沒日沒夜的看書上課,一門心思就想著考公務員入仕從政,奈何每次不是崗位競爭太過激烈就是自己臨場發揮欠佳,幾次應試都落了個折戟沉沙的結果。本來無數次的失敗已然將他從政的希望磨滅殆盡,這次參考也就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好歹有棗沒棗打一杆,考試前壓根就沒怎麼看書,這都做好再次名落孫山的準備了,沒成想反而考進麵試名單了。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折柳柳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