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不輕狂枉少年(1 / 3)

越閉塞的地方,越是愚昧橫生的地方。在龍潭這樣的小縣城,法律並沒有多大的用武之地。人們處理問題的方式和思維還停留在最原始的階段,低層次的奉行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的法則,稍好一點的則喜歡講道理,隨手便把道德、民俗拿捏在手裏完成了藝術。在這裏,但凡碰到點爭端,要是選擇報警往往會被視作是沒用、窩囊的表現。

被江春水毆打的漢子叫王健,年輕時就是龍潭街頭上有名的“豆疤鬼”(桂龍人對混社會的人的稱呼),雖說現在年紀不小了,性情卻沒溫和多少。剛猝不及防被江春水踢中要害,疼得直接就躺地上了。等他緩過來勁來,打人的那年輕仔早跑得沒影了。

王健自認為自己是龍潭縣城黑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陰溝裏翻了船竟然被一愣頭青給揍了,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江湖事江湖了,王健自然是不會報警的,不說這點小事情派出所懶得管,就是警察真作為,大不了也就是教育那小子一頓而已,未免也太便宜了他。王健在龍潭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但還是有幾個狗肉朋友的。等江春水一跑,他就打定了主意,待會就叫上幾個人到街上去尋仇,不把這個場子給找回來,著實心意難平。剛才一時情急沒看清楚人的樣貌,但車牌王健卻看了個實在,隻要找到那台車,料想那人也是躲不到哪裏去的。

王健頗為狼狽的爬起來,四顧看了看,大街上沒什麼人,加上剛才他們動手的地方剛好在角落,應該是沒有人看到的。王健稍微放心了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大步朝酒店的監控室走去。

江春水恍然不覺自己闖了大禍,從酒店出來就若無其事的去了昨天約好的地方。吃飯的地方是梁武訂的,就在龍潭新開發的北岸邊上。沿著桑江一路下去,全是燒烤攤、大排檔,烏煙瘴氣 ,人聲鼎沸,用來做同學聚會的地方那是再合適沒有了的。

吃飯的點就在江邊的步行街上,車子開不下去。江春水就近在路邊找了個空位,把車停好,步行過去。步行街上的餐飲店鱗次櫛比,且招牌大多是某功能飲料幫做的,除了名字不一樣之外,款式大小甚至顏色都如出一轍,遠遠望過去黃燦燦的一排,整齊劃一,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找出自個要去的店家來。

江春水看了一眼昨天梁武發給自己的店名,沿著江邊一路找過去。待謝絕了十多波出來拉客的老板娘,這才好不容易找對了地方。

梁武和其他兩人早等在那裏了,見江春水進來,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頓打鬧。江春水讀高中時是一個奇葩,愛打架鬧事就算了,偏偏學習成績還好得出奇。人家早起晚睡的夜夜挑燈作戰,他都是球場教室網吧三頭跑,結果年底一考試還回回名列前茅。起初老師還以為是他作弊,待幾次考試之後也不免對這個特立獨行的學生高看幾眼。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江春水自來便是宿舍的領軍人物,大家大事小事都樂意聽他的。

不多時,以前一個宿舍的老同學便都到齊了。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一個個都開始發福,全然沒了以前讀書時那種健美的身段。

老同學聚會,自然是要喝酒的。一眾人久未逢麵,但終歸是在一個宿舍睡了三年的兄弟,彼此知根知底,再見麵也不見得生疏。幾杯啤酒下肚,氣氛就熱鬧了起來,猜碼的,拚酒的,說舊時趣事的,小小的包廂裏吵得不可開交。

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大概都懷著這樣的心態,一幫人全都卯足了勁,酒像白開水似的死命往嘴裏送,生怕喝的稍微慢一點讓人覺得自己不夠意思。 江春水在老家這段時間夜夜喝酒,三天到有兩天是伶仃大醉的。老朋友相見,自然是先喝酒在吃飯。這樣一來,江春水幾瓶啤酒下肚就有點撐不住了,連著上了好幾趟廁所。

江春水他們正喝的開心,包間的推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拉開了。一個服務員模樣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往裏瞄了一眼,怯生生的問了一句:“停在外麵的皮卡車是哪位老板的?”

見來人是飯店的服務員,眾人也不以為意,繼續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隻有梁武想起江春水是開皮卡車來的,便順口問了一句:“什麼皮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