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弦不躲不閃,麵上笑容溫婉。
青青笑道:“怎麼,你不怕爺強要了你?”
紅弦輕輕笑道:“爺對紅弦的身子沒有興趣,若不是想聽樂,就是在等人。不知爺是哪一種?”
青青咧一下嘴,把那浪蕩子的樣子收了起來,笑道:“好聰明的小娘子。去吧,撿你拿手的便是。”
紅弦道:“小爺既要聽曲,便讓這兩個丫頭退下吧,人多了,就聽不出味道來了。”
青青笑了一聲:“聽你的。”
紅弦把兩個丫頭趕出去,自己捧了琴坐在窗前。她把梳子拔下,一頭烏發流光鋪下,映著銀色的月光,素手輕撥,弦音自指尖流淌而出。
明月皎皎,疏星點點,偶有薄雲輕紗般飄來,拂過夜的雙頰。
紅弦的琴聲很靜,沒有纏綿,沒有迷離,仿佛隻是信手拈來,隨意彈撥,卻帶著一股山嵐盡散的清氣,仿佛她不是坐在這紅樓花坊,而是在山水之間,孤舟,冷月,一人獨行。
眉目冷淡,白衣翩翩。
青青靜靜聽著,直到曲終,才輕歎一聲:“紅弦姑娘心中霽月風光,在這勾欄之間,可惜了。”
紅弦淡淡一笑,坐到青青身旁,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青青,一杯自己端了,道:“有爺這句話,紅弦今夜足矣。”
青青舉杯飲酒,笑了一下:“紅弦姑娘的琴聲,餘音繞梁,當浮一大白。”
紅弦也把杯中酒飲盡,垂下眼眸,豔麗的紅唇勾勒出一個完美卻不帶溫度的笑,道:“爺是知音之人,紅弦不過一介青樓女子,不敢高攀爺。”她粉色的指甲在杯上摩挲幾下,道:“爺是來找紫袖的?”
青青點點頭道:“我喜歡紫袖的琵琶。”
紅弦問道:“今日紫袖出客去了,爺為何還是留下了?”
青青道:“我若轉身就走,你們媽媽沒有拿到銀子,隻怕會不高興。我既喜歡紫袖的琵琶,怎願給她添了半點麻煩呢?”她展顏一笑,道,“不過,今日能聽得你一曲琴音,亦是幸事。”
紅弦輕輕笑了,道:“爺,你這樣待青樓女子,隻怕會被辜負。”
青青不在意道:“那並不重要,我本也沒求什麼,隻是在樂曲中覓片刻知音罷了。”她從懷中拿出疊好的銀票遞過去,麵色溫和。
紅弦接過後微微一笑,道:“多謝了。”
青青笑道:“這是你應得的,不論是何等身份,僅憑姑娘這一曲琴曲,就值得這些。”她吃了幾口菜,隨口問道:“我記得上次來,紅弦是另一個人。”
紅弦笑道:“這裏每一個花魁都叫紫袖和紅弦,紫袖紅弦,原本就隻是個代稱罷了。”
青青的手頓了頓:“也就是說,我要見的紫袖,也未必是先前那一個?”
紅弦輕笑道:“年老色衰,不能再給樓裏招攬生意,怎能還在花魁上久待?早些換了新鮮的人兒來才是正經。”
青青看著紅弦,歎了一聲:“你看得很明白。”
紅弦淡淡笑道:“再明白也沒有用,奴家深陷其中,掙脫不得。”
青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聲道:“若有一日,希望你能把握好機會。”
紅弦看著這個容顏姣好的女孩,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