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隨蕭相回到丞相府,小六子忙給蕭相一行人行禮:“小的見過相爺。”看見隨在蕭相身後的青青時,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今天早起他沒瞧見這姑娘,還說她運氣不好,看來這姑娘運氣不是不好,是太好,不在門口等著也能見到相爺。
蕭相看了他一眼,問青青:“你認得他?”
青青答道:“不認得,但這位小哥給我送過食物和水,因而麵熟些。”
蕭相點點頭,對近侍道:“賞。”說著領頭向內院走去。
小六子莫名其妙得了賞,整個腦子都是懵的。近侍把錢放到他手裏了他都不知道,近侍一笑,小聲道:“傻小子,還不快把錢收好。”
小六子回神,忙做個揖,道:“謝塗爺打賞。不過小的是真糊塗啊,這……相爺是為什麼要賞小的啊?”
近侍道:“不該問的別問。不過臭小子,你走運了。”
小六子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著一行人都消失不見了,才忙把錢收好,美滋滋地跑到一邊去了。
蕭相把來訪的人都回絕之後,帶著青青到了書房,把所有仆從婢女都趕了出去。
看他負手站在窗前,久久沒有動作,青青小聲道:“相爺,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蕭相長歎一聲,轉過頭來,雙眸中帶著淚水。他看青青的眼神是極溫和的,又隱約帶著歉疚與悔恨,種種複雜情愫交雜在一起,讓那雙英俊的眼睛變得深情而清澈。
他走近幾步,輕聲道:“青青,你是我的女兒?”
青青一愣:“你說什麼?”
蕭相歎道:“我說,你是我遺失多年的嫡長女,你的名字是蕭逸青。”
青青呆呆地看著蕭相,仿佛沒有聽到。蕭相也不催促,隻是貪婪地看著她,仿佛在看稀世珍寶。
半晌,青青突然大聲道:“這不可能!”
蕭相問道:“為何這樣說?”
青青道:“我雙親早已亡故,師父不會騙我的!”
蕭相再歎一聲,把那玉簪拿出,道:“這簪子是你母親昔年與我成親時我送她的,你母親一直隨身帶著,直到過世時才不見了蹤影。與它同時不見的,還有你。”
青青根本不信:“這簪子已經丟了這麼久,怎麼就這麼巧,還能被人找到,還讓我送回來?”
蕭相看著青青,聲音很平靜:“有人查到了你的身世,故意讓你把它送回來,或者說,讓它把你帶回來。”
他想起前幾日下朝時太子淩軒溫和的臉,他笑著說蕭相為國辛苦多年,他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他。當時他還在想,淩軒會送什麼樣的禮物來。
沒想到,竟是以這樣的形式到來。
青青本要反駁,突然之間想到,這東西的確是袁十七讓她送來的,還叮囑她親手交給蕭相。
袁十七的背後是誰?
青青暗暗咬了咬牙,太子淩軒。
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這樣算計她。她早就和他說過,不想卷入朝堂之中,他仍然這樣對她。
蕭相道:“青青,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難接受,可你既回來了,便是你我父女緣分未盡。為父這些年沒能照顧到你,心中很歉疚。我的女兒,對不起,是父親不好,為父會補償這些年對你的缺失。”
青青躲開他的手,冷淡地道:“隻憑你一句話,一支玉簪,沒有說服力。”
蕭相有點失望地收回手,道:“青青,重要的不是這支玉簪,而是它把你帶回了為父身邊。為父知道曾有過一個女兒,但在你母親去世時她也不見了,那時你還很小,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遭遇了不幸。今日為父見到你便知,是有人想讓你我相認。你若不信你是我的女兒,為父可請醫者來滴血認親。”
青青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母親是如何故去的?”
蕭相歎道:“十三年前,我與你母女二人在返京途中遇上瘟疫,當地官員隻顧斂財,根本不管百姓死活。我看不過眼,便出麵轄製他們。疫區情況複雜,須得費盡心力才能有所進展。也是因了這樣,我疏忽了你母女二人,待我知曉時,你母女二人已遭歹人擄走。當地官員為報複我幹涉他們的勾當,故意將歹人逼得無路可走,好讓他們殺害你們母女。”他看著青青,眼中有痛,道:“我拚盡全力,卻隻找到你母親的屍首,而你,我尚在繈褓中的女兒,竟連屍首都未能留下。這麼些年,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那聲長歎,蘊含了多少年的悵惘與苦痛,掙紮與哀傷。
然而青青沒有絲毫動容,她挑起唇角笑了一下:“蕭相爺,你認錯人了。我母親故去的時間以及地點與你說的都不一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