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萱的聲音很溫和,也很平靜,仿佛是在講一個人盡皆知的故事,波瀾不驚。
但是,聽在青青耳中,仿佛驚雷陣陣,讓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的緩緩講述,讓時光回溯,把她帶回到十幾年前。
初出江湖的唐萱像任何一個唐門弟子一樣,四處行走,仗義執言,維護武林正義與平穩。
一次她從渝州追擊賊匪,一路北上,剿滅賊匪的同時,意外察覺了幾個行事詭秘的人。她悄悄聽了一會兒,發現這夥人不像要做好事。那時她年少熱血膽子很大,俠義之心為上,又有好功夫傍身,沒有遲疑就跟了上去。在郎熙城外,唐萱和那幾人交了手。
十幾歲的唐萱顯然低估了這幾人的實力,雖勉強逃脫,卻被詭異的內功傷到肺腑,受了重創。她本想折回唐門,卻被封住南行的路,情急之下,她拖著重傷的身子繼續向北逃去,在梧州郡外遇到了芳華之年的秦幽瞳。
僅憑唐嗣手中的小畫,唐萱便一眼認出了這個女子,正是唐嗣傾慕之人。
身後有強敵追殺,前路不明,唐萱鬼使神差一般向秦幽瞳求救。
那時的秦幽瞳真是善良啊。
她最初的反應是愕然的,但在聽到她表明身份後,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把她藏在自己的房中。她出麵應對探查,又給唐萱療傷,卻一個字都沒有問。
反倒是唐萱,因為愈發喜歡這個姑娘,把自己的事和盤而出。
秦幽瞳聽了之後隻讚她俠骨柔腸,沒有多說什麼,尋到當地駐軍軍營,亮出自己的身份,由駐軍派兵護著她們二人離開險境。
唐萱在秦家養了近半年的傷。
都是風華之貌的女子,心中都有不敢開口的人,時日久了,由傾聽變為分享,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也是那時候,唐萱知道秦幽瞳對唐嗣的情愫,還暗自慶幸,覺得青梅竹馬和閨蜜若真能成為一家人,於她而言,再美好不過。
秦幽瞳卻害羞了,說此事再議,再不肯多說。
傷好之後,唐萱離開郎熙城,再次踏上江湖路。不久之後,秦幽瞳也從家中跑出來,又一次在江湖中走動。
然而,那次開始,秦幽瞳的動向再不是秘密。她去到哪裏,都會有人暗中窺探。殺不完的影子,斬不盡的暗線。唐萱聽唐嗣說到此事時,本能地感到了詭秘。
那時明教已有涉獵中州之心,她奉命去西北調查,在梧州北境,她再次見到秦幽瞳。
她仿佛有些疲累,奔走在漫天黃沙之中,步履匆匆,似在逃避什麼。唐萱隻打量一眼便知情況不對,等了半日後果真見到幾名高手跟來。唐萱劍法大有進益,一人獨戰,劍出如電,將跟隨她的人盡數殺死,這才有機會與秦幽瞳閑談。
原來,明教新任教主迦蘭燁若不知從何處得了她的畫像,驚為天人之餘,熱烈地追求她,不惜從大漠曆經萬裏之遙進入大周境內,想要一睹芳容。秦幽瞳自然不會見他,厲聲斥責之後將他拒之門外。但迦蘭燁若不肯罷休,仍派了人一路跟蹤。秦幽瞳不勝煩擾,借故去遠親處探訪,不料離開時迦蘭燁若竟動了手,想要硬將她搶去。秦家家將舍命救護,才讓秦幽瞳得以逃跑。
唐萱自告奮勇,要送秦幽瞳回家,被秦幽瞳攔下了。
唐萱看著青青,道:“我原本以為是迦蘭燁若的風流情事,但你母親和我分析過之後,才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青青輕聲道:“因為我母親是靖邊大帥的女兒?”
唐萱淡淡一笑,道:“是啊。”
青青沒有說話。
那時秦大帥還在駐守北境,憑借望鄉關的天險和秦家軍的驍勇,拒羅庭於大周之外。但那時聖上年紀尚輕,對手握重兵的將官總是有幾分猜忌,即使秦家是世代將門也不能例外。
若迦蘭燁若當真將秦幽瞳搶了去,不管秦幽瞳是否願意,一定不能再離開明教,也不能離開羅庭。
靖邊大帥的女兒,竟與敵國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