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了北征將士出城,青青回到蕭府時,已過巳時。
蕭丞相已然知道她再次夜不歸宿,據說氣得不輕,讓蕭府眾人見到青青便立刻讓她回府。
青青對此毫無感覺,狀若無事地去給白氏夫人請了安後便回到院中。
冬青一早見到青青的房間是空的,心中焦急,再見蕭丞相怒意滔天,一心擔憂。青青安慰她道:“冬青姑姑不必擔心,我父親也不過是覺得我不說一聲就出門不大好,沒事的。”
冬青便不再說蕭丞相的事,隻歎道:“大小姐,雖說您的武藝遠超常人,但總歸是個女孩子,夜裏出去若當真有了危險可怎麼辦?”
青青一笑,道:“我去的地方,不會有什麼危險。真正危險的,也不是武藝就能應對的。”
冬青聽出她話裏有話,忙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青青把穗穗也叫進房間,小聲道:“過幾日我需要出一趟遠門,我父親會知道,也不會阻攔。但是他一定會借機搜我的院子。”看著兩人訝異的眼神,青青反倒笑了,道:“你們也不用緊張,我院子裏什麼都沒有。不過,我要讓我父親明白,我的院子不是他隨意可以搜查的。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冬青畢竟年長,很快明白過來,道:“奴婢什麼都不會說的。”
穗穗也跟上了,道:“大小姐,奴婢也會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青青搖搖頭,道:“要活著。你們兩個,是我身邊的人,我不想你們為我,或者說因我而死,所以要好好活著。人死灰飛煙滅,什麼都不會再有。”
冬青一愣。
穗穗卻抿唇笑了,道:“奴婢聽大小姐的。”
青青笑道:“你們的奴籍還在丞相府裏,所以我父親若要問你們什麼事,你們要有問必答。不過,若有些事覺得讓我父親知道沒有什麼好處,就不用讓他知道了。”
冬青的眼睛有點紅,小聲道:“大小姐當真不怕相爺責罰?”
青青道:“責罰又能如何?他終究是我父親不是嗎?”
冬青歎道:“大小姐為奴婢們考慮,奴婢謝過大小姐。”
青青拍拍她的手,道:“別說這些謝不謝的話,我說了,我在京都一天,就得要你們幫我一天,你們都要好好活著,活到我能讓你們恢複自由身的那一天。”她的聲音很溫和,也很真誠,“外麵的世界其實很好,雖然也會有波折,但總算能為自己活著,不是嗎?”
冬青一笑,道:“奴婢已經老了,是要跟著大小姐一輩子的,奴婢不在乎是不是奴籍。”
青青道:“別說傻話了,能做普通老百姓,為什麼要為奴?穗穗也一樣,到了那天,你可以去找小花了。”
穗穗笑道:“奴婢跟著大小姐,不做奴就做跟班,反正大小姐去哪我去哪。”
青青溫和一笑,心中暖意融融。
她不久就將奔赴沙場,內院之中有冬青和穗穗,還有鳳羽,足矣讓蕭丞相知道她的威嚴與做事的法子,想來蕭丞相以後都不會再想強行壓製住她。
晚些時候,蕭丞相下了朝,回府聽說青青回來了,當即便趕到青青院中。
蕭氏一族詩書傳家,對禮儀很是看重。青青雖未及笄,蕭丞相卻已不會直接進她房中。
他走進院子側麵的書閣中坐下,讓青青院子裏的管事娘子去把青青叫來。
冬青不敢遲疑,快步走到青青房中,小聲道:“相爺來了,在書閣等您,您快過去吧。”
青青一夜未睡,又看了大半日的資料,有些疲累,便在小榻上睡了一會兒。
聽得冬青的聲音,青青翻身而起,也不著急,打開房門叫穗穗:“來幫我梳個妝,頭發亂了。”
穗穗忙跑過來,跟著青青走到繡凳前,小聲道:“大小姐,相爺還在等著呢。”
青青打了個嗬欠,道:“他不是看重禮儀麼?我蓬頭垢麵怎麼敢見他?”
穗穗道:“讓相爺等久了,不好吧?”
青青笑道:“那你就手腳快一點啊,等久了也是因為你動作太慢。”
穗穗連忙給她梳頭,這個不講道理的大小姐,等會兒賴她身上,肯定又要找借口逗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