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燈趕緊引我和沐韻入***殿不大,卻到處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異香,但見番主的床前站著一排女仆,有端著臉盆的,有拿毛巾的,有端茶送水的,還有手裏端著難聞的中藥。
床邊坐著一個美麗端莊的婦人,隻見她身穿粉衣,頭戴金釵,兩隻耳朵下麵吊著兩個大大的耳墜,這樣獨特的造型恰恰彰顯出她的與眾不同和雍容華貴。
“番後娘娘,阿展神醫來了。”
阿燈將右手置於胸前行禮道。
番後已經哭成個淚人兒,她拿著帕巾擦幹眼淚,聲音有些哽咽道:“讓他過來吧。”
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貴婦人是個非常內斂的女強人。
但我已經做好了應變的準備,隻要她想問什麼,我都會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讓她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我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然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她看見到我的那一刻頓時臉色煞白,就跟大白天見了鬼似的,她放下高貴的身段繞著走了兩圈,帶淚的雙眸再次溢出眼花,激動地張著雙唇,聲音更是顫抖不已:“你,你是捷兒?”
不僅是我覺得吃驚,就連沐韻和阿燈以及在座每一個人都詫異不已,番後從不與宮外之人多說一句話,有時甚至都不肯抬頭看一眼,這回卻對一個土醫如此上心,莫非是遇到同鄉人了?
番後並非番人,這個細節阿燈在路上已經和我說過,雖然他沒特指番後是哪國人,但我從番後的氣質上可以看出她應該是漢人無疑。
隻是“捷兒”又是誰?
番後覺察到眾人異樣的眼光,下意識地板著一張臉,語氣嚴肅地說道:“阿展神醫,番主就在裏麵,你隨我來吧。”
她快速移步讓開,身後的床榻的幔帳下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大腦袋,這位號稱番國最英勇的王,令中原金梁二國統治者頭疼腦大的一代雄主,如今就像一隻得了瘟疫的獅子靜靜的躺在那兒,床榻旁還有殘留的斑斑血跡,應該是剛剛吐出來不久的。
我像模像樣地坐在榻旁,正要伸手為其把脈,阿燈急忙跑過來阻止我,番後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退下,讓我繼續下去。
事後我才知道,給番主看病的醫生不能直接去接觸番主的肢體,隻能通過觀察和詢問病況才能判定番主的病情,這也就是為什麼番後一直要求讓神醫過來醫治的原因。
倒不是番主身份尊貴旁人碰不得,而是前期曾有幾個皇醫碰過番主的肌膚後,番主的病情越發嚴重了。
而我則是個例外,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享有這種“特權”,也許是我長得比較靠譜吧。
中醫的那套望聞問切我一概不是很懂,我單憑著小時候我爺爺替小剛看病的那套簡單的流程。
但見床上這個中年人嘴唇發白,呼吸急促,嘴巴一張一合,口水不時從嘴角流出,他的眼睛紅腫,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憔悴之色,而且他那幹澀的嘴唇已經被撕裂,很難想像他每次發病時的那種掙紮痛苦的滋味。
不過說句題外話,這是個樣貌極其醜陋的男人,和番後的美貌比起來,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敢問番後娘娘,番主得這種病有多久了?”
“大概有幾個月了。”番後在回答問題時,目光一直緊緊看著我的眼睛,那種微妙的眼神更像是在研究一個怪物。
“不能說大概,具體多長時間?”我的語氣有些嚴肅,阿燈嚇了一跳,衝我嗬斥道:“阿展神醫,不得對娘娘無禮。”他正要呆我向番後賠罪,美婦人非常大方地擺擺手:“不打緊,神醫也是為了番主的病情才會如此緊張,阿展神醫,在這裏並無主仆之分,你無需注重那些繁文縟節,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便是,本後定當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