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楠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隻知道那個人剛剛將自己綁到擺滿了各種泛著冷光的金屬器械的平台上時,自己的心中隻有恐懼和絕望,然後瘋狂的掙紮。
雖然身體已經被所謂“酒精”和“興奮劑”麻醉得沒有絲毫力氣,但直到他將自己的衣服全部除去的時候,那種身體裏隱藏的紮根已久的深沉的本能或者說快感,依然衝擊到了她混亂的意識,並且給了她一點思考的時間。
她知道這不應該是在一個正常社會發生的事情,幾率很低,並且顯然低於被盯上的幾率。
下一秒,她的身上就傳來了無法言說的痛苦。
黃小楠從未有過自殘的經曆,相反因為她特殊的癖好,她很愛惜自己的身體,而且漸漸對“人體”本身有了一種非常特殊的情感和感覺……她曾經試過人體彩繪,在鏡子裏看到那無法辨認人身的圖景時,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人類的身體裏似乎隱藏著許多許多的秘密……就像深海中時而遊曵魚兒,泛著黑光的魚眼悄悄盯著海麵上花花的世界,從不顯露,卻真實存在。
而且龐大,深邃,無邊。
這樣的感覺隻是偶爾會有,通常她不是很喜歡這類深沉的思維方式,畢竟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有著小秘密的小女孩而已,不是尼采那種天生有些變態的哲學家直到她此時此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什麼地方被豁開了。
仿佛本能一樣,那種深沉的感覺驟然襲來,並且毫無懸念地衝散了所謂的痛苦和恐懼。如同身體裏埋藏了幾萬年的光終於在今日透露了出來,從每個細胞鮮血淋漓的縫隙中發出的,是深邃浩瀚的光芒,屬於人體本身的奧義,糾纏於人性的光明與黑暗,融合於欲望與情感的善變……
黃小楠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切,或者說她現在的腦海中根本沒有“形容”這種概念。她能感覺到“痛”,但她已經不是在以一個正常生物,正常人類的角度去看待痛,而隻是如同一個旁觀者,或者締造者,或者體驗者那樣,去看著“痛”這一實驗對象。
然後她還“看”到了“興奮”,那種戰栗與莫名的激動,恐懼糾結渴望與喜悅的結合體,複雜難明,卻是自己無比熟悉的,因為她特殊的癖好而經常於身體中遊走的感覺……
就像看著熟悉的溪水從熟悉的小徑流過,當然此時占更多數的依然是“痛”。不過這麼一比較,黃小楠似乎終於開始找回“痛”的感覺,她開始蹙眉,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開始感覺到不安,惶恐。
於是她本能地想要靠近自己喜愛的那種“興奮”,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也好,總有什麼東西能引起興奮,並且它經常能掩蓋其他更多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比如壓力,比如仇恨,比如迷茫,比如孤獨,比如自卑……總之,“興奮”是非常好的東西,她需要它,不願意失去它。
痛苦與興奮,純粹從人體的應激反應來看,其實也有很多相通之處,不過說到像黃小楠這樣“形象”而“簡單”的轉換,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不過她還是做到了,也許這源於她的天分,也許源於幻象在急速衰退時,痛苦本身也的確隨著幻象而消逝。但在她意識中殘存的實際上已經消失的痛苦印象,卻真實地開始轉化為她所要的那種興奮。
所以當汪川走近黃小楠,並且將她身邊的幻象完全驅逐的時候,黃小楠傳出的聲音早已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帶著絲絲嬌媚的喘。息。當汪川的手碰到她身體的刹那,黃小楠猛地睜開眼,直直地看向汪川。
汪川身體一震,那眼中充滿了一種在他心中認為是“跳躍”的東西,或者可以稱之為“善變”,極為躁動不安,卻興奮而無法停止的行為,整個人的意識和肉體處於一種隨時能激活到無限可能的狀態。那一瞬間,他突然徹底明白了黃小楠心底隱藏的真實欲望和情感,他終於知道如何,從那種所謂“變態心理”的表象中,看到人心底最真實有的東西。盡管每個人都不盡相同,盡管完全不同的人可能會表現出完全一樣的心理和性格,但無論如何,這是一種突破。
感受到汪川的身體上傳來的陌生又熟悉的雄性氣息,黃小楠的身子迅速變得粉紅起來,眼中那種跳躍的因素,迅速轉變成了常見的情欲因子,口中無意識的呻。吟也更加高亢。
最終,在一聲婉轉嬌。啼之後,像是從高峰陡然墜落到柔軟中,黃小楠的身體漸漸軟了下去,那雙神奇的眼也漸漸重新闔了起來。
……
警察局內,乖巧地坐在艾米麗身邊的,臉色突然微不可查地一陰,不過隨即她又恢複了正常,然後笑著對艾米麗說道:“艾米麗,你想喝水嗎?我去外麵給你倒些水來?”
艾米麗笑了笑,雖然口渴,但她還是想說自己去就可以,不過卻搶先一步走出了辦公室的門,與門外的警官通報了一下,就去找水了。艾米麗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更加憐惜了,與此同時,她心中對社會不公的暗恨,則又悄然增加了一分。
殺掉黃小楠三女,隻是小小的報複而已,黃小楠死不死倒並不是關注的重點,重點是她發現汪川並不在意這三個女子的死活。一直以來汪川的成麵力都阻擋著對他思想的窺探,所以也不肯定這些自稱中洲隊的人中,到底哪些才是對汪川有意義的人。雖然她知道祁岩鍾寧黎明三人與汪川的關係最親密,但事實上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盡管她是個非常強大的惡鬼,讀心術令她擁有超人一等的心智和敏感心靈,但論智商與閱曆,她又的的確確隻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而已。這非常古怪,非常矛盾,卻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