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回過神來，發現所有的大媽都已經倒在血泊中，再也無法發出那令人討厭的尖銳的聲音時，他的臉色才變得無比蒼白起來。
當然不是因為殺了大媽有罪惡感，且不說殺這樣低素質的人根本沒有罪惡感之言，這裏的大媽更是幻象的一部分而已，並不是真的活生生的人。令祁岩感到恐懼或者說無法接受的是，自己居然真的瞬間失去了理智般，殺掉了所有大媽。
雖然目前看起來，殺掉大媽這件事並不會直接導致他的死亡，但失去理智，無疑代表著他的心理活動他的性格他的行為甚至他的靈魂，都已經落入了的掌控中，他逃不出去，也無法瞞過那個惡魔。
不管將采用什麼方法，不管將製造怎樣的大媽，祁岩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從設計好的死亡中掙脫出來，除非
他能達到不見。
正午的太陽漸漸下落，一天又過去了一半。
某間巨大的倉庫內，黃小楠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她麵前躺在軟塌上，連接著夢境分享儀的汪川，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她似乎有些不耐，於是她開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幻境裏的事情，她還記得。不，應該說，她還記得那種感覺，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幻象又是如何虐待自己的身體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那種感覺……似乎真的很好啊……
就像是她暴露自己的欲。望一樣，雖然欲。望不是毒品，但有時候卻比毒癮更難祛除，而且，欲望令人心甘情願。
刀片在手腕上劃過的時候，黃小楠再次清晰地感覺到了那種味道從痛苦，到愉悅，仿佛“知覺”這種東西，在她的身體裏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玩具，像是……橡皮泥！對就是橡皮泥，本身雖然有著不同的顏色，卻可以按照她的心意捏造成各種不同的樣子。
當然就目前來講，她還隻會把這些感覺捏造成“興奮”的樣子，伴隨著身體下麵產生的異樣的快感……至少痛覺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已經完全不是罪。雖然她依舊能感覺到痛的存在，但痛在她意識中的映射，已經可以改變到“興奮”的區域。
她會因痛覺而興奮。將來，她也可以因任何感覺而“興奮”；在更遠的將來，她甚至可以因“興奮”而“痛苦”。隻要她想，任何知覺都可以是任何感覺。
這是她的天賦，人體的天賦，深邃而無可捉摸，卻依然像深海中的魚兒般，悄然注視著世界。
“疼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黃小楠頓時嚇了一跳，手中的刀片一抖之下，跌落在地上，伴隨著手腕上殷紅的血跡。
汪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他看了一眼黃小楠手腕上還汩汩流著鮮血的傷口，從身上拿出一瓶止血噴劑，拉過她的手幫她處理傷口，然後繼續問道：“疼嗎？”
黃小楠愣愣地看著這個正拉著自己的手，幫自己處理傷口的男人，臉色紅紅的，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又慌忙點了點頭。
“你能感覺到疼，但疼已經不是疼的感覺了，對嗎？”汪川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絲毫的鄙視或者看著怪物一樣的神情，這讓黃小楠心裏安慰了不少。她點了點頭，認可了汪川的猜測。
汪川沒有繼續說話，幫她把傷口包紮好以後，說道：“你很有天賦……不過你要學會處理自己身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為無知而莫名其妙地送掉性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