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4日12:00
每一個人都有一顆滿是詩篇的心,那些所有的零碎平凡都會因此變得美麗起來。不論是光中的浮塵,葉尖的晨露,還是那些奮不顧身撲向光明的飛蛾,都是那麼妖豔與動人。
可是當我想要述說,想要把他們表達出來,就好像有一層無形的枷鎖把我囚禁,我發現當我想要把它們寫成一首詩一段話時,卻是那麼的無助與悲哀,像一個找不到翅膀的天使。
我的腦海,那些哺育文字的沃腴土壤越來越貧瘠,隻能再長出棵棵枯黃的葉苗。那些可以讓我顫動的鮮活的文字,在我一次又一次地濫用中失去了色彩和溫度。諸如澶香,氤氳,旖旎,罅隙等慢慢變得蒼白而無力。我對一些更加古老而生澀的詞語的渴求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想要從呼嘯的風中捕風捉影。
這些詞彙已經成為我寫作的桎梏。在我想要描摹出黑暗時,燦星時亦或是嘩嘩的雨聲時,我無法在記憶中找到詞語來刻畫出那種場麵,將內心的怦然和感觸混雜著悲傷融入其中。
床頭的書,已經疊了很高一層,我常常在想,它們會不會有一天從上麵掉下來,砸在我沉睡的夢裏或者是呆滯的目光中。那樣在書的海洋裏沒有考試沒有老師而死去,不會痛苦也不會難過吧?
——
一月五日十二點。
01
我對那部小說幾乎失去了所有靈感,找不到任何可以讓我興奮的詞語來描寫,敘述出我在夢裏幻化了無數遍的他們。
他會像神坻一樣蒞臨世間,在末世將眾生解救,他會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打得落荒而逃,會把所有的虛假與謊言,擊得支離破碎。他是王,是罪,整個天下都唱著他的讚歌,傳頌他的奇跡。
02
東莞的一月依舊很暖和,不比哈爾濱黑龍江,早已在一月的隆冬下起了漫天的大雪。其實我很向往雪,向往整片天地都被覆蓋成一片白色,我跑在雪地裏,回頭可以看見地上我走過的一個個腳印,可以看見我曾來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不知道誰說過:天空沒有我的痕跡,可我曾經飛過。
那些獵獵的風聲會像利刃一樣劈進我很厚的衣服裏麵,呼嘯著從我耳邊穿過,帶起一陣響亮的翁鳴。我瑟瑟發抖地站在原地,堆砌起一個個比自己還要高的雪人,然後看它在陽光下把臉和器官融化在一起,溫柔地扭曲。
我也很喜歡雨。早在清晨天邊就已經聚集起了一團黑色的雲,拉朋引伴,竊竊地商討著怎麼樣登場才能更顯震撼,往往出現的笑聲劈出一道道雷電,在它們中間翻滾、壯大,蟄伏起來隻為某一刻的霹靂乍現。
很快窗外就下起了大雨,嘩嘩的雨聲從外麵傳進來。從教室往外看,一片的白茫茫,遠處的樓房隱約可以看得見輪廓,雨滴打在屋頂,散出一片白霧,又被緊隨的雨點拖下去,急匆匆地墜下來。
學校的尖頂建築在教室這裏看不見,而是隱藏在了樹木與大樓的後麵,我甚至有一刻在想直接曠課衝去操場看那佇立在雨中的尖頂是不是風雨飄搖。我想象得出,紅色瓦片的尖頂將落水從中間穿透,它們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後四濺開來,在瓦轉片上開出雨花,成為一首首渺茫的歌,從遠處慢悠悠地傳過來,夾雜著雨水自由的歡呼與呐喊。草地被洗刷得清涼,空氣裏的塵埃被帶入地下,隨著雨水的流動隱入無邊的闊疆。
悠遠的下課鈴聲從雨中傳過來,我聽見雨滴更加清脆的下落,它們在半空中形成一條河流,狠狠撲倒在地上。我衝進雨中,周圍花花綠綠的雨傘,在我麵前閃耀著,好像一幅黑白老畫裏麵突然染上了鮮明的色彩,突兀而荒唐。
我知道我在嘲笑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覺得我是個瘋子。
——
一月六日。
無以言表的心情。
沒有餘暇靜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裏。
像一隻孤獨的失群之雁,在三點一線的單調中日複一日地流浪。
像一台永動機,不停歇地刷著根本刷不完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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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七日。
窗外凝靜的樹影,像一張黑白舊照片鑲嵌在夜色裏。
城市這裏早就看不見月光,看不見那輕盈飄柔的白絲練一樣的皎潔月光流瀉下來,覆蓋在樹梢、屋頂、地麵以及水麵上。波光粼粼而瀲灩。
這裏沒有古樸清脆的石板橋或者木屐,沒有烏瓦粉簷欄楯深的小橋人家,沒有蛙鼓鶯啼秋雁南飛的蕭蕭落木,也不會有輕柔涼爽的春雨。雨淒淒,風迷迷,在這個滿是石頭墓碑的城市顯得極盡奢侈。
這裏隻有抬頭忘不間頂的高樓,有的是凝聚了無數歲月匆匆走過痕跡的瀝青馬路,有的是分不清白晝與暗夜的不間斷放華的霓虹,以及聲色犬馬紅燈綠酒妖豔嫵媚。
這裏是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