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韌和唐青盈回到了廣州後,還沒休息上幾天,又得到了同盟會總部的命令,立刻趕往潮州,協助三合會頭領許雪秋發動潮州起義。
許雪秋,1875年生人,生長於新加坡華僑富商之家,受友人影響,服從於孫中山的民族主義之說。1905年以承包潮汕鐵路名義,計劃廣招工人,在潮州起義。事泄後,因同人被捕,赴海陽縣自首,並力辯其冤枉,縣令以“富家子寧有此事”為由把他釋放。1906年許雪秋在新加坡加入同盟會,被孫中山委任為中華革命軍東軍都督,這一次,與同盟會嘉應州主盟人何子淵等發動潮州黃岡起義。
公韌騎著一匹棗紅馬,唐青盈騎著一匹大白馬,馬蹄達達,如箭如梭,飛一般奔馳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一座座山頭,一棵棵綠樹,慢慢地朝後麵轉去。他倆知道明天,也就是1907年2月19日(農曆的正月初七),三合會集合本部會員,乘著清軍不備,突然起義,內外夾擊,進攻潮州城。然後以此為爆發點,促使黃岡、惠來、豐順等處起義,使廣東形成燎原之勢,廣東如果光複,則可以以此為根據地,大舉北伐。
馬上的公韌黑衣黑褲,肩背大刀,腰插短槍,胡子老長,一臉疲憊。唐青盈紅衣紅褲,軍用皮帶上左掛彎刀,右挎短槍,頭戴一頂紅帽,烏油油的黑辮子往後飄起,臉色白中透紅,與眾不同,更顯得少年英俊,朝氣蓬勃。
公韌摸了一把馬脖子,馬脖子上濕漉漉的,早已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公韌痛惜地說:“寶貝哎,你就辛苦點吧,咱們有任務呢。”棗紅馬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似乎明白了公韌的意思,更加用力地狂奔起來。
兩天前,公韌和唐青盈接受任務的時候,公韌好一陣子為難,廣州到潮州府1000多裏的路程,並且又多是小路和山路,怎麼才能在兩天之內到達呢?機關上的老李問公韌,會不會騎馬,公韌和唐青盈都搖了搖頭。
南方水多,雖然連年征戰,但是公韌和唐青盈不是步行就是坐馬車,真還沒有騎過馬。唐青盈撇了撇嘴說:“騎馬有什麼難的,誰都有大閨女坐轎頭一回的時候,就憑我這身手,保準一學就會。”
公韌嘲笑她說:“你是不管行還是不行,就揀大的吹。”不過公韌想道,不騎馬怎麼能在兩天之內到達潮州呢,死馬當作活馬醫吧,隻好硬著頭皮和一臉興奮的唐青盈跟著老李來到了機關上的馬廄裏挑選馬匹。
到了馬廄裏,十幾匹馬正在安閑地吃草,一見有生人和老李進來,一匹棗紅馬停止了吃草,甩了甩頭,立刻嘶叫起來。
老李說:“這匹馬靈氣得很,它是見了我高興呢!”
公韌看到這匹棗紅馬骨架高大,腳踝細直,寬寬的前胸鼓著塊塊肌腱,渾身棗紅色的皮毛緞子似的閃閃發光,它那雙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在仔細地打量著公韌。公韌就像是有一種感應似的,和棗紅馬心裏立刻搭起了一座橋梁,心裏產生了一陣騷動,馬上喜歡上了它。
公韌禁不住想伸手摸摸它,那匹棗紅馬立刻揚起頭來,拉直了拴住它的僵繩,屁股下蹲,四隻蹄子踏的地上“叭叭”亂響,根本不讓公韌靠近。
老李說:“心急喝不了熱粘粥,你得和它慢慢培養感情,就和人交朋友是一樣的。”說著,抓起一把草放在馬嘴上,那馬立刻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公韌也抓過一把草,往馬嘴上湊近,棗紅馬嗅了嗅,用嘴蹭了蹭,直甩頭,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吃起了公韌遞過來的細草。
老李解開了馬韁繩,說:“走,咱去遛馬。你可別小看遛馬,這是和馬培養感情的一個重要步驟。”唐青盈這時候相中了一匹大白馬,也學著他倆的樣子,在和馬慢慢地培養感情。
老李又教倆人怎樣上馬鞍子,怎樣騎馬,怎樣調理馬,以及馬的種種知識,公韌和唐青盈把這些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在這兩天的疾馳之中,不但馬累,人更累,隻覺得渾身的骨頭架子都快散了。但公韌和唐青盈還是晚上起來,瞧一瞧自己的戰馬,給它添一些草料,輕輕地撫摸著它,給它說一些鼓勵的話,把馬當成了自己的腿,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而馬一旦認準了自己的主人,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上帝,把自己的身心,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