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回 公韌說起西莊財富(1 / 2)

5月5日,黃興、公韌、唐青盈3人由中越邊境進入了越南河內,第二天,又從河內到了老開,然後從老開到了雲南河口。

在中越邊境的一路上,看到的情況真叫人慘不忍睹。由於連年幹旱,真是赤地千裏,土地龜裂,一片淒涼,成群結隊的饑民,衣不遮體,瘦骨嶙峋,在烈日下出逃。

饑民過後,樹葉樹皮一掃而光,不時地看到一個個倒在路上無人掩埋的餓殍,招來了無數的綠頭蒼蠅和蒼蠅下的一片雪白的蛆蟲在亂鑽亂爬。那些腐爛的軀體和熏倒人的惡臭又引起了人們更大的恐慌,恐慌不時地把一個個將要餓死的流民又嚇倒在死屍堆裏。

偶然遇到了一二個米店,黃興打聽打聽米價,當時的米價已經漲到了每斤二毛錢,一般人哪裏能買得起。當時的二毛錢是個什麼概念,豐年時,一頭牛也就是兩塊錢到十多塊錢。唐青盈雖然心硬如鐵,但這時候也是捂著鼻子,盡量地不去看路旁的饑民。

公韌對黃興說:“狼惡虎惡不如餓惡,這麼嚴重的災害,這麼多快要餓死的饑民,清政府怎麼就不管呢?清政府真是爛到家了。”

黃興說:“原來我還不相信清政府的兵靠乞討,靠搶劫生存,這下子我信了。真是官逼民反,官逼兵反,清朝真是老天也要滅它了。”

唐青盈說:“原來有些事我也不理解,現在理解了。我要是一個饑民,在他們堆裏,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一的辦法,隻能是造反,靠搶,靠殺富人來生存。別的真是沒有辦法了……”

公韌問唐青盈:“你能理解西品嗎?”

唐青盈說:“有點理解了,人,到了一定的環境,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要是有一點兒辦法,能幹那個嗎?”公韌說:“你要這樣想的話,就說明你長大了,成熟了。”

唐青盈不滿意地瞪了一眼公韌說:“你才比我大幾歲啊,別動不動就以長輩的口氣教訓我,你要是再教訓我,我就和你急。”

黃興笑著說:“你看你這爺倆,哥倆,一點兒正形也沒有。”

黃興又說道:“現在我們這裏最缺的是經費,要是有了經費,就憑這裏的條件,真是振臂一呼,千人響應,很快就可以集合起幾千人,幾萬人的隊伍。”

黃興說到了這裏,公韌忽然想起了西家莊的那樁血案,就對黃興說:“有件事,一直在我心裏存著,也可能是個沒譜的事,也可能是個意外的驚喜,不知當說不當說?”黃興說:“你是我的兄弟,還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有事就說唄?”

公韌就把13年前,發生在西家莊的血案,給黃興講了一遍。

黃興聽了默默不語,停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些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然後把那些不義之財藏起來,以備自己和後世子孫享受不盡,這是極有可能的。不管怎麼樣,咱們應該把這筆財寶找到才是,如果把這筆財寶獻給革命,那對革命事業貢獻就太大了。這個事你應該早說才是。”

公韌說:“我認為可能是沒譜的事,說了出來,不是糊弄革命同誌嗎。這個事,保皇黨和哥老會的四大堂主,都找我問過多少次了?”

黃興嚴肅地說:“現在我知道了這件事,這就成了革命秘密,堅決不能告訴他們。隻要打完了這一仗,你要人給人,要槍給槍,你就領著人去挖掘怎麼樣?”

公韌笑了一下說:“總司令命令一下,我哪敢不從啊。”

3個人一路上說著拉著,很快到了河口大營。

在大營門口,黃明堂、關仁甫、王和順早在外麵等候多時了,這些人和黃興、公韌、唐青盈都熟,見了麵自然親熱的了不得,拉起家常話來沒完沒了。

進了屋後,黃明堂就對黃興直入主題:“現在前線軍隊已經整裝待發,就等著你黃總司令一聲令下了。不知你帶來了多少錢?”

黃興用手捋了捋那些雜亂的胡須,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鎮靜地對大夥兒說:“現在我們士氣旺盛,彈藥充足,正是大舉進攻的好時候。如果我們進展順利,占領了那些富裕的城鎮,還愁沒錢嗎?”

黃明堂說:“其實不然,河口也是座不小的城鎮,我們占領河口後,原以為河口會有大量金錢,沒想到鹽局、厘局裏竟然沒有一塊銀元,你說奇怪不!想來,還不是因為這地方連年災害,國庫虧空,要不就是被那些貪官汙吏們挪用、揮霍掉了。為什麼清朝的官兵紛紛起義投降革命軍?說過來,倒過去,還不是為了錢,為了他們能活命,他們有的已經一年多沒發餉了。隻要我們有了錢,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可是我們要是沒錢,對不起,恐怕前線的士兵就不會聽我們的了。”

黃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們在河口征收稅捐了麼?”

黃明堂說:“不瞞黃總司令,我們已在河口征收了義捐,這地方太窮,地方又小,隻征收了3500元。當時我們在河口起義的時候,已下令殺督辦者獎金2000元,占山上炮台及獻哨官首級者,獎金2800元,我們不能言而無信,光這兩項,就用了4800元。現在我軍部隊已有3000人,每日每人須發夥食費3毛錢,光糧食這一項每日就得1000元。5月1日,河內托人帶來錢2200元,第二天關仁甫的隊伍就啟程向前線進發。5月3日,河內又托人帶來2000元,5月4日,王和順的隊伍就順利到達前線,現在王和順的隊伍僅有兩日的糧食。你不帶來錢,前線將士不能餓著肚子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