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小姐就在一旁,我還是和謝風保持著距離比較好。
“傷口無礙。”我忍著紮心的疼痛,連連後退,“不敢勞煩太子殿下,卑職這就下去找軍醫處理傷口。”
我說得輕描淡寫,可十指連心,背在身後的手疼得直發抖。若隻是我一人在場,說不定此時早已哭出聲了。
沒有辦法,謝風那擔憂的眼神和朱家小姐帶著幾分憂慮,帶著幾分防備的眼神逼得我不得不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盡管我的額角已經疼得滲出了汗意。
近午的陽光明晃晃地照進來,晃得我眼前隻犯暈。
朱家小姐好看的杏眼裏流露出自責,她帶著誠心的歉意說道,“真是對不住了,蘇姑娘。花奴一時不查,竟連累蘇姑娘受了傷!”
“朱小姐言重了!”我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剛剛我的行為莽撞,沒有驚到朱小姐才好!”
這朱家小姐卻是沒有看我,淡淡幽幽的眼神飄向謝風所站的方向。
謝風滿臉不加掩飾的擔憂,令這位朱家小姐似乎有些恍惚。
她踟躕一下,又道,“我從帝都來的時候,隨身帶著一些傷藥。眼下放在賬內,我這就去拿來!”
“不必了!朱小姐。”我連忙喚住她,“隻是劃破了皮肉,哪裏敢勞煩朱小姐你掛心受累!”
謝風眉頭一擰,沉聲打斷我的話,“朱太傅家傳的傷藥在大炎獨一無二,就有勞朱小姐受累跑一趟,取來朱家秘製傷藥。”
他雖是對朱家小姐說的話,黝黑的眸子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那眼神中的擔憂,怒意以及心疼讓我心慌意亂,腦袋越發轉不開來,像是一堆亂線頭,理不清頭緒來。
謝風是故意要把朱家小姐支走,我心底不願意和他單獨待在一處。
剛欲出聲,謝風壓著怒氣的眼眸一掃,我立馬沒骨氣地噤聲,低著眉眼,苦著臉。
朱小姐冰雪聰明,瞧得出謝風的異常,杏眼裏閃爍著黯然,麵上的神色卻是沒變,笑意盈盈地說道,“蘇姑娘因我而傷,若花奴不盡些心,心裏始終還是不安的。請蘇姑娘稍候,花奴去去就來。”
說完話,朱家小姐身姿盈盈對謝風施了一禮,才回身出來營帳。
“把手給我!”
謝風不知何時靠得我很近,就見我傻愣著,不耐道,“手紮壞了,耳朵也一並壞了嗎?”
我拗不過他,慢慢把手伸了出來。
掌心已經洇滿了血跡,尖尖的碎片斜斜紮在無名指的指腹上,紮得有些深,露出半截在皮肉外麵,也染上了血跡,駭人得厲害。
謝風沒吭聲,伸手小心地托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慢慢湊了過來,修長的食指和拇指虛虛張開,欲拔掉碎片。
我嚇得縮了縮手,帶著些許哭腔嘟囔道,“疼!”
“不拔更疼!”謝風冷著臉,帶著怒意的語氣似乎很不耐煩。
我聽他口氣不善,心裏堵著氣,把眼淚又強行忍了回去。謝風見我不吭聲,抬眼瞧見我眼裏閃著淚水,他的口氣又放軟了一些,“你且忍一忍!”
他一隻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掌,固定住不許我亂動,修長的手指慢慢伸了過來,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謝風的食指和拇指才捏住那小小的碎片,猛地一拔。
鋒利的尖銳劃過皮肉的疼痛,還是讓我忘記剛剛自己還在悶悶地賭氣。我疼得眼淚汪汪,不爭氣地叫道,“好疼!”
謝風瞥見我的眼淚往下落著,心疼地皺眉看我,“逞什麼能!是你的肉厚,還是她的鞋襪厚?”
原來他都瞧見了。
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唇裏,鹹鹹的。我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的人了,還怕疼哭鼻子。這兩日眼窩子真是越來越淺,動不動就掉眼淚,真是沒出息到家了。
我紅著眼睛瞪著站在我麵前的謝風,心頭鬱悶,還不都是他的錯!本來大家都好好的,他非倔著脾氣惹出這麼多事情來,這下倒好,身邊的人都不得安生。
謝風沒抬頭,正專心地看著我的傷口,看還有沒有碎裂的殘渣留在傷口處,他眉目專注,手底下的動作十分小心溫柔。
我心頭又軟了軟,輕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