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車輪轂碌碌壓在青石街道上,在大離學院如殿宇般氣勢非凡的大門前停下,一雙鏤金絲墨底青靴從馬車車廂裏伸出,結結實實地踩在地麵上,紀央仰頭打量著大離學院高大的正門。
大離學院是遠近聞名的學院,整個成晉帝國八州十三路,偌大個版圖上能與大離學院相並肩的學院不過三十座,遠揚的名聲與真正的底蘊吸引著各路權貴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子侄塞進來,使得這裏麵的學生非富即貴,真正憑著天賦進入這裏的平民百姓子弟實在是太少了。畢竟這個學院裏教授的重點一半在武道上,習武不是光靠勤奮就能行的,沒有好的武道典籍,沒有高手的指導,沒有藥材輔助營養供應,再天賦異稟的天才練武也要打折扣。練武也從來都是有錢人的練武。懶散如紀央,基本沒怎麼在武道上下功夫,靠著紀天河給他創造的條件也輕易達到了前世人體極限的程度。而現在正在向紀央走過來的三個人,在紀央眼裏個個都有不輸於他的身體素質。
紀央剛下馬車,這三人便迎上來,顯然是早就在這裏等候的。紀央掃視一眼,這三人他不但認識,而且還是熟人。紀央的臉上綻開一抹淡淡的笑容,張開雙臂迎上去。
“好久不見。”
“呦,在家悶了幾天,變化這麼大,好久不見這種話可不是以前的紀大少能說出來的。”
“這些天不會是讓你家老頭子關禁閉思想教育了吧,也忒慘了點。”
“堂堂紀大少爺一世英明一朝盡喪啊哈哈哈。”
唐翰徐子墨伊景,和紀央一樣,本地貴胄出身,平日裏都是抱成一團組成小勢力,關係也是極為親密,從他時隔這麼多天剛到學院就有迎接就可見一斑。
幾人關係極熟,開起玩笑來自然也沒有什麼拘謹,聽上去像是挖苦的語氣裏卻是另一種方式的情感表達,紀央就這樣靜靜聽著三人說話,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
說著說著,興許是看紀央一直沒有開口,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徐子墨第一個忍不住道:“老紀,你不會真的被這次的事刺激到了吧,這變化可太大了。”
“有嗎?”
“簡直太有了,以前的你可沒有這麼沉默,跟個老頭子似的可太無趣了。”
紀央伸手輕撫臉頰,心中卻浮現出淡淡的恍惚,他畢竟不可能完全做另一個人,差點忘了這具身體還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
“老紀,我理解你,那事放誰身上都窩火,宋野那家夥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爪子,這次可是犯了忌,咱們動手沒幾個人會幫他,你要是需要的話……”
“不用,這事我自己能解決,你們不要插手。”紀央淡淡地道,“我認栽,算是買個教訓,不過道理我自己懂了可不行,總也該讓教我的人也明白明白。”
三人聽了也沒再有其他表示,這事他們要做的話早動手了,不過要照顧紀央的麵子,當然要詢問他之後才做決定,既然紀央表示不需要,他們自然也不好插手,否則反而紀央臉上不好看。
紀央繼續開口道:“事隻是小事,不過因為這事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三人齊齊精神一震,“你紀大少爺那腦袋瓜也能想出什麼道理來?”
紀央無視三人的回應,說道:“我隻是想明白了,無論是我們以前的那些生活,還是宋野這次的事,全部都是毫無意義的微不足道的幼稚的無用的事,不過是小孩子一樣的打鬧,再繼續下去隻是浪費時間。所以我準備改變,做些我應該做的事。”
“啥?”三人瞪大了眼,一臉的難以置信,堂堂的羅浮城首富之子,平素最喜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紀大少爺突然說自己以前的生活毫無意義,要改變?一時間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發燒吧?”伊景還伸出手去探紀央的額頭,被紀央輕輕躲開,繼續說道:“我現在很好,從未有過的好。我真的想明白了這個問題,我們現在無論是爭風吃醋也好,花天酒地也好,滋事尋仇也好,靠的都是自己的父輩,離開父輩的勢力,我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我不想再做那樣的人,與其再這樣繼續下去,不如利用好我們現在能利用的條件,去發展自身的實力。等有一天站在這裏靠的是自己的勢力而不是父輩的,那才是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說完,紀央拍拍伊景的肩膀,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並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些話當然不是紀央的真心話,隻不過是為他自身的變化找一個理由,能讓其他人更快地接受自己的改變。無疑,像這種浪子回頭大徹大悟的劇情是個很不錯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