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點頭,“已看過。”說完,跪下,叩首,“屬下代兩萬千兵士,在此給主子請安。”
此話出,石頭直直看著趙明,眼神:好似在看一塊從天而降的餡餅。
雲榛眼神意味不明。
趙明跪在地上,抬頭看向雲榛,坦誠道,“皇上之前來信言,若是瑞王真的聽他言,並平安到了古都。有一句話,讓屬下轉告給瑞王爺!”
“什麼話?”
“皇上這次的維護,還有屬下等人的跟從。算是皇上對瑞王的一點兒歉意。為瑞王幼時,看皇上拔光婢女頭發所受驚嚇的一點兒補償!”
趙明話出,石頭不由轉頭看向雲榛,眼裏滿是疑惑不明。
看皇上拔光婢女頭發,這就受到驚嚇了?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主子原來竟是這麼膽小呢?
雲榛聽言,直直看著趙明嘴巴動了動,似說了句什麼,趙明聽的不甚分明。不過……
石頭卻是瞬時低下頭來。因他看到雲榛在罵人了。
雖然雲榛那句話說的極快,且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但,石頭絕對的確定,雲榛就是罵人了,跟著雲榛十多年,石頭也不是白混的。
少時,雲榛開口,“若是我沒來到古都呢?”
“皇上交代,要屬下好好為瑞王收屍。”趙明十分誠實道。
收屍!
這字眼聽著,實在是刺耳。
所以說,他現在能安好的活著,就是他聽了雲峯話的結果。反之,若是沒聽雲峯的話,那……雲榛想蹲在牆角咬手帕。
“除了以上那些,皇上可還有別的交代?”比如,既然護了,就必須效忠他。否者,就跟對待那位婢女似的,雲峯也要拔光他的頭發?
趙明正色道,“皇上說:希望瑞王能好好活著。不然,皇上會覺得日子很無趣的。”
很無趣?
雲榛撇嘴,輕哼,這是要他繼續可勁兒的折騰嗎?真是沒想到,會折騰竟然會成為他的優勢,會是他活命的理由。
“皇上有沒有說,讓我給他寫個回信什麼的?”表表忠心,訴訴感激什麼的。
趙明搖頭,“皇上未曾說過。不過……”頓了一下,又道,“皇上倒是曾說過,對瑞王的文采並不十分欣賞。”
說不欣賞是含蓄的,直白的說,簡直是傷眼。
雲榛聽了,直接擺手,“你可以下去了。”
“是!”趙明恭敬退下,謹守屬下本分。隻是,看的雲榛卻是一陣窩火。
狗屁的屬下,連個客套話都不會說。誰他娘要聽他說真話。他就是真的文采不好,也比他一個奴才強。再說了,皇家之中,文采最差的可不是他,而是湛王妃!
想著,雲榛心瞬時舒暢不少。所以說,容傾值得尊敬那真的是有原因的。隻可惜……
“小姐,小心台階。”
“嗯!”
聲音從外傳入耳,雲榛剛剛因想到容傾,心裏溢出的點點酸,隨之消散,抬眸,看顧玥手裏端著藥走進來。
走進,看雲榛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顧玥垂眸,什麼都沒說,在軟榻前蹲下,挽起袖子,拿起藥,欲往雲榛傷口處擦去。然,還未碰到,就聽……
“顧玥,你說在這一路上刺殺爺的人會是誰呢?”
顧玥聽言,手頓住,抬頭,靜默少時,開口,“可能別人,也可能是我父親。”
顧玥話出,雲榛不由笑了,微微俯身,靠近,盯著她,柔和道,“若是你父親的話,你當如何呢?”
顧玥看著雲榛,眸色寡淡,不鹹不淡道,“不如何。你若死了,會有人殺了我給你陪葬。”
“若是你爹死了呢?”
“我會給他守孝。”
“沒想過報仇?”
顧玥搖頭,“沒想過弑父,也沒想過殺夫。生生死死,你們各憑本事,而我順其自然。”
這話出……
石頭不由轉頭看向顧玥,不覺對她刮目相看。過去一直以為她是個憨的,沒想到……
雲榛目不轉睛的盯著顧玥,低低緩緩道,“你說爺該說你冷血的?還是該說你通透呢?”
顧玥看著雲榛,不鹹不淡道,“爺可以說我微不足道。”
雲榛聽了,挑眉。
顧玥垂眸,拿起藥,輕輕給雲榛塗著藥,清清淡淡道,“自我懂事起,我爹爹就跟我說,讓我順其自然的活著,不要去強求什麼,也不要試著去改變什麼。因為,無論我想什麼都是徒勞的。統統沒用,我沒那個能力,想的多不過是徒增煩惱,也是自找麻煩。所以……”
“若是你跟我父親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能做的也隻是,你死我守寡,他死我守孝。當然了,也許到了那時候,我自己先承受不住,直接的死在你們前頭。”
我既無力回天,無法力挽狂瀾,那隻能順其自然。
顧玥說完,不再說話,靜靜給雲榛擦著藥。
雲榛聽完,靜靜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卻是不再說話。
雲海山莊
屋內所有的畫像,還有容傾每天記錄的各種瑣事,在湛王回到雲海山莊之前,凜五都已提前派人給收拾了一個幹淨,一絲痕跡都沒有。
看著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屋子,容傾瞬時鬆了口氣。
自記性不好,腦子也開始有點兒不夠用了。光想著雲珟十有**不會再回來了,竟忘了那個萬一,萬一回來極有可能就露餡了。
“王妃這幾日可還好?”
容傾點頭,“尚可!”
忘性沒有急速加劇,這也算是好事兒吧!
凜五聽了,看著表麵無一絲異樣的容傾,心裏沉甸甸的。
“麻雀這兩天身體有些不適,你一會兒給她探探脈吧!”
容傾話出,站在她身邊的麻雀抬頭,疑惑不明,她身體挺好的呀!沒有哪裏不舒服呀!
凜五聽了,看著麻雀那直接,直白,一目了然的反應。隨之明白容傾用意,頷首,“屬下遵命。”
容傾點頭,“王爺應該快好了,我過去看看。”容傾說完,走進屋內。
“雀兒姑娘,請隨我去偏院。”
“凜護衛,我沒有……”話未說完,在凜五淩厲的眼神中,要說的話不覺咽下。
“走吧!”
“呃……”
看一眼依舊懵懂不解的麻雀,凜五大步向前。就麻雀這完全無城府,一點兒藏不住事的樣子,對著主子,一不小心,不經意間就會泄露什麼引的主子起疑。如此……
在主子離開之前,麻雀還是暫時避開,不要靠近的好。還有青安,事情的嚴重性,也有必要再跟她提點一下。
容傾進去沒多會兒,湛王從洗浴間出來。
容傾望著湛王,搖頭晃腦,“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男色誘人呀!”
“少給我皮。”
還敢跟他提‘色’,也不看看自己肚子。
容傾笑了笑,拿著棉布走過去。
“我自己來。”湛王伸手,欲拿過容傾手裏的棉布,卻被容傾躲開。
“我就算是挺著肚子,可給你擦頭發還是做的了,也做得好的。你坐下!”
湛王聽了,也沒再多言,在軟椅上坐下,由著容傾給他擦拭,隨著問,“這幾天身體怎麼樣?可還吐的厲害嗎?”
“好多了,大概是因為知道父親不在,知道自己不用再聽孝經了。所以,球球這幾天乖的很。”
“這話本王還真是愛聽。”
“嘿嘿……”
“本王聽說鍾離隱來了!”
“嗯!來了。”
“來做甚?”
“好像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坐坐,然後說了一通你的壞話,然後走了!”
湛王聽言,轉眸看容傾一眼,“都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說了說,我和相公牽扯的最初,相公的風度和秉性什麼的。大概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他趁你離開的時候才來,方便自己說個痛快。”
“是嗎?對著那麼一個居心叵測之人,你是怎麼回他的?”
“我覺得他說的挺對的。”
牽扯的最初,那時的湛王,那是……挖空了腦子,也數不出他一個優點來。對容傾那個冷惡,簡直了!
湛王抿嘴,瞪了她一眼。
容傾輕笑,“不過,看看現在對比從前。相公的改變,直接的證明我魅力無限呐!”
湛王輕哼。鍾離隱那廝特意選他不在的時候過來,對容傾說他些壞話的事,鍾離隱做的出。不過,重要的是,他是想來看容傾吧!這點兒清楚。如此,不想再提及他,鬧心。
轉身,伸手拿過容傾手裏的棉布放在一邊,攬過她,在自己腿上坐下,輕輕掂了掂,“重了!”
“瞎說!相公離開後,我明明茶不思飯不想來著,怎麼會胖!”說完,轉而問一句,“不過,相公不是說要去十天的嗎?怎麼八天就回來了呀?”
湛王:……
這話聽起來,像是嫌他回來的早了。
若不是十分了解容傾的秉性,湛王說不定還真是會多想。比如……是不是還盼著他不在,盼著鍾離隱再來呀?若是這樣的話,那……
可惜,容傾這個慫的,沒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兒。所以,鍾離隱他若識相最好早收心。不然……
湛王眼睛米眯了眯,鍾離隱若是自己收不了心。那麼,湛王一點兒不介意揍到他失憶。
皓月
“阿嚏……阿嚏……”
“爺,可是涼著了嗎?”徐茳見鍾離隱一會兒功夫突然打了幾個噴嚏,忙道。
鍾離隱按按鼻子,搖頭,幽幽道,“應該是誰在背後念叨我了吧!”
坐到這個位置,背後念叨他的人一定不少。
徐茳聽了卻是不放心道,“還是讓太醫過來探探脈吧!”
鍾離隱搖頭,看向靜坐在一邊的莊詩雨,溫和淺淡道,“沒想到還能再見到莊小姐,還真是意外。”
口中說著意外,但眼神卻是一片寡淡,波瀾不起,沒有一點兒起伏。
莊詩雨聽了,抬眸看著鍾離隱,微微一笑道,“小女也同樣意外。”
平靜淡然,風輕雲淡。莊詩雨看起來,比過去更加沉寂了。而這改變,是已然認命了不再掙紮了?還是有了什麼活命的把握了?
鍾離隱拿起手邊茶杯輕抿一口,輕輕緩緩道,“不知莊小姐萬裏迢迢來見本王所為是何?”
莊詩雨淡淡道,“非我要來,而是湛王妃的哥哥,容公子派人送我過來的。”
聞言,徐茳抬頭,看向莊詩雨,有些意外,有些不明。
莊詩雨一沒了娘家,也沒了夫婿,完全無人護的人。能從完顏千華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並隱匿那麼久。現在又安全來到皓月,不用想,這背後自然是有人護著。隻是沒想到,這背後之人竟然是容逸柏。
憑著那些過往,容逸柏怎麼也沒護著莊詩雨的理由,可他偏就護了。如此,理由是什麼呢?
是呀!理由是什麼呢?這個問題,也同樣是鍾離隱想知道的。
“容逸柏讓你來見我?所為是何?”
莊詩雨淡淡一笑,“不瞞攝政王,其實也不知道。”說完,轉頭看向一邊裝扮利索的婢女,道,“不過她應該知曉。”
婢女抬步走上前,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雙手遞給鍾離隱,“公子讓奴婢給攝政王爺的。”
鍾離隱聽言,伸手接過,打開,看過上麵內容。抬眸,看著莊詩雨,眼底神色變幻莫測,難以窺探其中內容。
接收到鍾離隱那意味不明的視線,莊詩雨垂眸。雖不知道那信上容逸柏寫了什麼,亦不知鍾離隱刺客心中所想。不過,卻是不由猜想一下。定然是跟她有關係的吧!
自她被完顏千華的人丟到亂墳崗以後,莊詩雨覺得是她是必死無疑了。然,她偏又活過來了,且還是容逸柏出手把她就回來的。
容逸柏為何這麼做,又是如何把她救回的,莊詩雨至今不知,也沒人告訴她。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容逸柏會出手,絕對不會是因為她可憐就是。十有八九是因為她還有別的什麼用處吧!比如……
對她,容逸柏並未因過去的事,對她使過手段折磨她。但,卻是是時常問她一句話,那就是‘身體可有什麼異樣的感覺’。開始,莊詩雨曾以為,容逸柏是給她喂了什麼藥,所以不斷的問,是為了看她反應,看她受罪。然……
最近莊詩雨感覺,或許是她猜錯了。她身體並未有任何的不適,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