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如水的容顏,搖曳燭火投射在那彎彎的扇睫,飄忽的陰影。感覺越來越近的龍涎香,緩慢地睜開了眼。
肌雪看到了他。
晶瑩透亮的墨色裏沒有想象中的怨恨,憤怒,悲哀,隻是閃閃地單純地映著燭火。司空穆寒看進她的眼,隻是一瞬,突然想逃開她的眼。
這樣一再承受風雨的她,脆弱單薄地令人不忍多看。可那眸子裏,卻是依舊不變的波瀾不驚。雖然,胸腔裏跳動的,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而這傷痕,不是別人,是他親手賜予……
此刻,哪怕是聽她痛哭,聽她抱怨,聽她指責……也好。可……
“寒。”
一聲輕輕,輕得讓司空穆寒差點以為是幻覺。
“寒。”
幾乎是立刻,司空穆寒衝上前,停在她麵前,想握起她的手,卻終究停下顫抖的手。
轉過頭,肌雪看到了他眼角眉梢的憔悴。伸出手,微涼的指尖停在他的劍眉處,食指緩緩地描繪著他的容顏。剛毅,菱角分明,英俊的臉啊……
感覺到肌雪那墨眼溫柔地洗禮,纖手小心地撫摸,雖然手有些冰冷,可司空穆寒還是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在懷裏,緊緊的。
他們失去的,是彼此的孩子啊……
趴在他的胸膛,肌雪迷蒙了雙眼,“聽說是個男孩。”感覺到身旁男人身子突然僵硬,她沒有停下,繼續自我地道:“你看了麼?是男孩的話,應該像你吧?他的眉毛是不是也像你一樣,挺拔帥氣?他的眼睛,也和你一樣麼?不,他閉著,你怕是也不知道。”說著說著,竟是笑了。淚卻染濕了他的肩膀。
司空穆寒拉開彼此的距離,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相信我,他的眼睛,和你一樣,是墨色。很黑,很亮的墨色。”
看著司空穆寒認真的眼,肌雪怔了一會,隨機淚流滿麵。“嗯!”是啊,她的寶貝,她的孩子,在夢裏,就是那樣晶亮的泛著藍光的墨眼啊!
再次把她摟在懷裏,司空穆寒輕拍她的後背,“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比你我還優秀的孩子。所以,上天不讓他來塵世受苦。”
“嗯!”淚融化在他的懷裏,肌雪應承著。是啊,寶貝,出生到這樣的世界,也是受苦來的……跟著我,怕是會受更多的苦啊!
這夜,司空穆寒擁著哭著睡著的她,直到天明。
次日,才睜開眼,便看見一襲白衣的她,站在窗口處,背對著他。夏日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削肩處,素衣反射一層淡淡的夢幻白光,把她整個圈住。仿佛日光再強烈一點,她就會融化消失不見。
想到這裏,他飛快起身,卻差點從床榻上掉下。
佳人聽見響動,回眸看了裏麵一眼,已經看不到他剛才的狼狽。像是知道他醒了,她轉過頭,依舊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