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想不到任何借口,任何理由,能讓眼前這個千瘡百孔的女人可以和傳說中一統定康的女人聯係起來。
在他的眼裏,此刻她僅僅是一個病人,一個迷茫了十幾年,找不到出路,身心疲憊的病人;一個孤獨、寂寞地讓人心疼,卻總不靠近別人取暖的女人……
即便到了遙遠的以後,他仍然無法想象,此時此刻這個虛弱如飄絮的女子,在以後的那段時光,她會視別人的性命如草芥,會在談笑間傾覆所有,會一肩挑起這片江山,一如預言!
可世間的事情,有誰能夠預料呢?
就連肌雪本身,對飄忽不定的未來,也並非是躊躇滿誌。盡管她盡量試著一目千裏,運籌帷幄,也終有許多無奈,不定,她永遠也無法控製。
即便如何,命運,定數,早已在很久很久,就已經種下了。
次日,肌雪一大早便醒來。隻是她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讓人服侍著起身。而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思考著毒岩的話,以及自己如今的處境。
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從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有太多的人不想看見他的出世。包括東尤,南齊,甚至是中宣的百姓……
身邊太多的敵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一直在威脅著她的存在。
她要撥開纏繞著自己身上的層層謎團。隻有這樣,她才不至於又如上次事件一樣,連被人暗算都毫無知覺。
根據念嬌所述,她小產之日,蘭妃的舉動似有若無地映射了一些事實。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屬於“凰花烙”的一份子。
但她所謂的“千萬別求凰花烙的主人”這個警告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她是其中一份子,必定也是要把自己鏟除的。可她卻又通過丫頭念嬌來提醒自己要小心救了自己。這種自相矛盾的作風,倒和毒岩有些相似。
他們似乎都不想加害自己,卻又都不情願地采取了行動。包括下在司空穆寒身上的龍涎香以及轉贈的冷香玉。與毒岩的談話,可知道,蘭妃和毒岩是有某些關聯的。難道毒岩也和蘭妃一樣是“凰花烙”的一份子?
可這實在說不通。
毒岩,他是東尤皇室的一脈,是東尤的王爺。可以肯定,這次他第一次踏入北菿皇宮。
而蘭妃,她是地道的北菿人,十七歲就進宮。兩個屬於敵國平行線上的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會有瓜葛才對。
不管他們關係如何,代表東尤這一方,毒岩因為醫者的操守,顯然對她手下留情。那麼……又是誰,以更加神秘且直接的手段想奪取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是南齊,北菿後宮的女人、大臣,還是……?!
根據念嬌的陳述,蘭妃幾乎脫口而出的“皇……”指的是皇帝麼?她指的就是……司空穆寒的意思麼?
司空穆寒。
的確,他有太多的理由,太多的方式和手段,可以奪去她腹中的孩子。為了北菿的未來,北菿的太子絕對不可以擁有中宣的皇族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