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是從夢中驚醒過來。醒來時,她已汗流浹背,麵色煞白,氣喘籲籲,渾身發抖。
“怎麼了?蘇是,你開門。”門外的笙湖拍打了起來,蘇是這次重新入住後,她就養成了上鎖的習慣,這倒讓笙湖變得更加不習慣了。
“我沒事,就是做得了一個惡夢。你快去睡吧?”
“都早上了,我也睡不著,你先開門讓我進來。”蘇是一聽,拉開窗戶,天已大亮,遠處和近處的景物又恢複了被黑夜奪去的麵目。
穿好睡衣開了門。她無法從那個夢帶給她的恐懼和驚慌中解脫出來,依舊麵色煞白,渾身很厲害地顫抖著。
“我是不是叫出聲音來了?”
“是的,一直在叫,所以我才聽到過來的。”笙湖坐到床沿上,“夢到什麼了?”
她不敢回想那個夢,那個夢實在太可怕、太殘忍了。蘇是搖了搖頭,說自己想不起來了。他披著餐套,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蘇是,努力想使他自己紛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你是不是夢到他了?”
“說什麼呢,就是很亂的一個夢。你別多想。”
“你情緒太壓抑的時候就容易夢遊知道嗎?要麼,我搬上來好不好?”
“沒事的,我最近工作有點忙,休息一下就沒事。”
“是嗎?”
“幾點了?要麼,早點吃早餐後我們出去跑步吧?”
“姑娘,今天是周末,不用那麼早起。”
“你知道我一向有早起的習慣。倒是你,懶豬一頭,打擾你清夢了吧?快回去補個覺吧,晨練時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不叫醒你了。”
“放心吧,為了你,我願意改掉這個壞毛病,早起是好習慣,從今天開始。要麼,你眯一會,我下樓弄吃的。周末,我讓阿姨不用過來。”
“不用特意為了我改變什麼,我一個人跑步也很不錯。”
“那你得適應兩個人的生活。”
“有它呀。”蘇是拿起了床櫃上的手機晃了晃,笙湖笑了笑,摸了下蘇是的頭,“我先下去,你大概半小時之後下樓就行。”
蘇是不上班就不化妝,直接跑到樓下,看笙湖一個人立在窗前發呆,他儒雅的氣質、憂鬱的眼神就像是一杯清涼的酒,讓人沾唇即醉。也許她深知,自己的命運被刻下孤獨的烙印,所以就算有愛情在身邊縈繞,也注定不會有一段生死相依。
蘇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鏡前,已經不忍細細端詳自己,再華麗的青春也會老去,再完美的人生也會黯淡,她總得先主動邁開那第一步。
以往蘇是從來不會在意自己的年歲,二十六歲,她在鏡中看到了鬢邊第一根白發,二十七歲,她看到自己眉角有了幾絲皺紋。真是太可怕了。
她總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然走到了盡頭,因為百味皆嚐;又時常覺得人生還不曾真正開始,因為太多的夢都不曾圓滿。
二十七歲,蘇是確實成熟沉靜了不少,但她的矛盾絲毫不減當年,疏狂與感傷交織的情懷在骨子深處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縱然她不想辜負別人,別人也要將她辜負。
自己的生命裏從來不缺過客,可是那隻裝夢的背囊卻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嗬嗬,好像前幾天聽到的歌,拿起手機去下載,邊跑邊聽也是一種享受。
回想這些年走到最後,剩下的就隻是自己!她不敢麵對這樣一個人看鏡子的時光。
“笙湖,早餐好了沒有?”她故意大叫了一句,免得樓下的那個男子一時沉浸在自我之中無法醒來。
“剛好,下來吧,我正要上去叫你呢。”
“這麼快,明明她下去的時候,他還在發呆。”蘇是心裏想著。
“所以任何時候不能低估男人的速度。”蘇是看著笙湖在自己的內心裏演對白。
“想什麼呢,一大早在那發笑。”
“沒什麼呀,能吃到早餐幸福咯。”
“那我就給你做一輩子的早餐。”
“那我要如何報答你呢。”
“給我燒一輩子的晚餐呀。”
“去,我以為你會說不用,隻要我幸福就行了。”
“哈哈,我可是個生意人,才不做賠本的生意呢。”
“真勢利啊,早餐可沒晚餐麻煩。”
“那?我們換過來如何?”
“行呀,我才不虧呢,因為你早餐通常還在睡覺,我給自己吃了就行,晚餐呢,你基本上都在應酬,根本不會回家吃,我多自在呀。”
“蘇是,我就是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就是希望我能像普通男人一樣,有個女人叫我醒我吃早餐,然後等我下班回到家時,可以陪我一起吃晚餐。”
“那你娶個,不,阿姨太老了,你娶個會燒飯的小姐姐就行了嘛。”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可以嗎?”
“我不會燒。”
“我可以教你。”
“要是一直學不會呢,”蘇是咬了一口雞蛋,笑著看向他,“那你得一直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