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1 / 3)

舒應語停止了呻吟,她死死的捂住嘴,無神的看著南成眺,她的聲音充滿了嫌惡、自棄、悲痛、絕望,她說:“幫我告訴我媽媽,我真後悔了,我不應該認識你!”

這一刻舒應語真的不想活了,她感覺自己這一生就像是一場鬧劇,她對男人的判斷失敗到這種程度,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對生活的所有希望,都像肥皂泡一樣,無情的幻滅了。在她倒下的那一個刹那間,她甚至沒有驚慌,反而感覺到如釋重負。

她曾經對婚姻有很多的夢想。可現在,這些夢想在她的生命中再也一點重量,無論是期待還是痛楚,在黑森森的夜裏,隻有殘酷而冰冷。

舒應語暈倒了,也許是疲憊,也許是傷痛,也許是對這世界的一切都太失望了。她像一個在黑夜裏迷路的孩子,本就無助,可又突逢一場暴風雪,她掙紮了,也努力了,可是誰知又來了一場冰雹。她隻能頹然的倒在地上,像一隻待割的羔羊,在冰冷的雪地裏,任寒風在耳邊咆哮,她放棄了抗拒,她對命運的境遇無可奈何之後,隻有聽之任之了。

舒應語感到十分屈辱,她對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勇氣,隻有疲憊,這種疲憊讓她想停止奔跑、停止思考,停止一切行動,甚至包括她的呼吸。

南成眺的嘴抽搐了一下,他如夢初醒般,看著倒下來的舒應語,她眼神的淒涼,終於穿透了他醉醺醺的腦袋。

南成眺伸手擦了擦臉,再看看傷痕累累的妻子,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差不多布滿了她的全身,她失去了一貫的優雅,無助地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明白,他再一次重重的傷害了自己這個什麼也不曾做錯過的妻子。

南成眺有些無措,他的喉嚨有些哽咽。他閉上嘴巴,張開,又閉上,然後他顫栗了起來,他驚慌的丟下皮帶,撲到了應語的身邊,喊道:“應語、應語!”

是的,他後悔了,他的聲音之痛苦,讓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想到他是施虐者。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跪倒在地上,發出一聲聲哀嚎。

是什麼,讓他理智全失?是什麼,讓他如此殘暴?是什麼,讓他將妻子頹然打倒在地?

是恨,還是愛,他完全分不清了。他忙找來一條毛毯包住舒應語,然後緊緊的抱在胸口,衝出了門外。

南成眺完全混亂了,甚至等不及打120,他連鞋子都沒換,穿上一條短褲就直奔停車場。他把應語放在車後座上,飛快地向醫院開去。

南無阿彌陀佛!可憐的應語,一天一夜都沒有醒過來。

南成眺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舒應語,恨不得自己此時已經死了。他看著應語身上的青青紫紫,他明白,一切都不能逆轉了。

直到第三天,應語蘇醒過來,可是她照例一言不發。她任醫生忙前忙後地做各種檢查,而毫無反應。

南成眺贖罪似的片刻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他一方麵感受著醫生護士們唾棄的眼神,一方麵看護著萬念俱灰的妻子,再用手機處理著紛亂繁冗的公事。

他實在有些焦頭爛額了,現在他隻有兩個選擇。一方麵是通知自己的嶽父、嶽母,另一方麵找應語最好的朋友——陳洛西。可顯然,無論是誰來,他都會得到教訓。在權衡利弊之後,他拔通了陳洛西的電話,他已經沒有勇氣麵對嶽父、嶽母的怒氣,當然還有他們看著自己失望的眼神。

陳洛西接到南成眺的電話時,她正在睡覺,她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是南成眺的手機號,就把手機丟到了一旁。她從心裏非常的厭惡這個人,雖然她們曾經是很好的同學、朋友,也曾經互相欣賞過,可是在他事業得意之後所表現出來的輕浮淺薄、專橫跋扈、以自我為中心等等性格特征讓陳洛西從內心中討厭他。

她對著這個電話號碼撇了撇嘴,幸災樂禍地想:就算你暫時身居高處,名利雙收,可是你總會為自己的品行重重摔下,成為一片廢棄的瓦礫。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幻想著:到時候我一定去狠狠的踩二腳。過了三分鍾,南成眺又打了過來,而且一直鍥而不舍。在南成眺急迫的鈴聲中,陳洛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她想:一定是應語出事了。她馬上就按了接聽鍵。

果然不出她所料,盡管南成眺說話支支吾吾,她還是從中感覺到自己的朋友處境堪危。她急忙穿好衣服。因為急躁,她感覺駛向醫院的路程又遠又難找,有好幾次她差點迷路。

當她衝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傷痕累累的舒應語,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應語臉上、頸上,那青青紫紫、無法遮蓋的傷痕……

陳洛西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舒應語看到居然是自己的好友,她受驚似的轉過臉去,她且羞又恥,她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她不知如何麵對自己的好友。她已經失去了家庭、幸福,可現在她又要失去一個女人在朋友麵前的尊嚴。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乞丐,生活在別人憐憫的目光下。這深深地打擊了她的自信,她回過頭,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的朋友,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洛西迎視著怯怯地縮成一團的好友,再回頭看看還在故作鎮定的南成眺,這使她怒火中燒,她氣憤得無以複加,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噬血的欲望,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抄起床角一個滿滿的開水瓶,向南成眺身上砸去。

南成眺並沒有躲避,他隻輕輕的別開臉——這個重要的位置,就站在那裏,任那些熱水在他的身上肆意流淌。

其實南成眺了解陳洛西,知道她必不能與自己善了,他也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算受到再多的攻擊也無可厚非。

對於這一點,他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因此他早就做好了顏麵盡失的準備。南成眺最近瘦了很多,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因為好幾天沒有洗過頭,他像流浪漢一樣的髒亂邋遢。此時他頹廢地站在那裏,不是不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然他的可憐是咎由自取的。

現在,他心裏比誰都恨自己。他的表情非常尷尬,他並沒有對陳洛西破壞自己尊嚴的行為予以譴責。

他能夠感覺到陳洛西輕蔑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臉上,他完全能覺察出她的敵意。可是他看著床上羸弱的妻子,在陳洛西批判的眼光中輕易地敗了北,他低下了頭。

陳洛西的怒火在目光中燃燒,她毅然決然地說道:“南成眺,再有下一次,我向你潑的就是硫酸。”

也許老天總是向著惡人的,醫院的水並不是很熱,因此南成眺的皮膚也就是有些紅罷了,可是卻一樣火燒火燎的,讓他疼得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