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書房出來,朱靖楓去了趙雅薇宮裏,朱靖鈺與他分開後便迎著夕陽慢慢地往宮外走去。
夕陽下,一座座巍峨壯麗的宮殿莊嚴肅穆,斑駁的紅牆綠瓦讓這座皇城添了許多蒼涼之感,如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倔強地站在遙遠又空曠的天空之下,蕭條得不堪一擊。
他醒了,醒得突然,他活著,活得清醒。
或許並不該救朱禧道,就讓他那樣渾渾噩噩地走完一生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但是陰差陽錯,自己還是間接救活了他,這樣也好,朱靖幽已經動了手,兄弟相殘已經開始。絕命既然救醒了朱禧道,那就讓他好好看看自己最疼愛兒子們是如何在他的龍椅前自相殘殺、弑父奪位的吧。讓他看看他寵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是如何陰狠毒辣,恨不得早早要了他的命。
城門口,賢王的馬車停在側,見他出來,有小廝迎了上來,“榮王殿下,我家王爺有請。”
朱靖鈺意外,不解地問,“三弟在等我?”
朱靖幽掀開門簾,笑著喊他,“二哥,你是騎馬來的吧,聽說路上還摔下了馬,不如就坐我的馬車回去吧。父皇命我回去閉門思過,我也不去別的地方。”
朱靖鈺顛簸了幾腳,走近賢王,“好,有勞三弟了。”
朱靖幽朝朱靖鈺伸出了手,朱靖鈺握住,拉著朱靖幽的手上了車。
馬車咕嚕咕嚕地走在石板路上,周圍出奇的安靜,仿佛自皇上醒來,整個琉璃城都嚴肅了起來。
“二哥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朱靖幽打破了沉默。
朱靖鈺一愣,道,“父皇醒來是件好事。”
朱靖幽笑,“二哥何須與我打啞謎,我已算半個廢人,能保住性命已是十分不易,那些離我遙遠的東西再也不敢奢求,也無資格再奢求了,二哥不必對我這樣忌憚。”
朱靖鈺聽不懂,似是很迷惑,“三弟這話是何意?二哥不明白,父皇隻是罰你閉門思過,你也隻是受製於人,父皇會查明真相的。”
“嗬,”朱靖幽笑得諷刺,“父皇突然醒來想必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我若不先發製人,等他回過頭來找我,我還有命活嗎?且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身為人子怎能不報。二哥,你說是嗎?”
朱靖鈺震驚,“殺母之仇?三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劉嬪之死父皇已做了定論,你切不可衝動。”
朱靖幽冷笑,“我娘為何會自戕?若不是有人逼迫,我娘又怎會自戕,我娘小心謹慎了一輩子,到頭來我做了他人走狗,她還要遭人逼迫,連命都搭上了。這口氣,叫我如何能咽下?”
朱靖鈺目瞪口呆,仿若被震撼到般,結巴道,“三弟……這……這……”
朱靖幽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靖鈺,半晌意味深長地說道,“二哥,這麼多年,你累不累?”
朱靖鈺愣住,反問,“累什麼?”
朱靖幽並不道破,轉了個話題,“二哥,你覺得父皇會不會殺了他?”
“這……”朱靖鈺頓了下,“一切還待刑部徹查出結果才能下結論。”
“刑部?哼,傅恭謹是晉王的,就看晉王打不打算放過他了。”
“傅大人的小公子與四弟自幼親近,但也不能以此就斷定傅大人是四弟的人吧。”
“嗬,當初我被困於他府中地牢之中,我娘求助於皇貴妃,不日刑部就以我被人陷害為由為我正了名。二哥,你還覺得刑部與晉王無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