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朱靖楓看見那道傷疤,竟產生了一股憐憫之情,不知道是憐憫自己還是憐憫救過他命的朱靖鈺。許是他多心了,今日再見自己的這位皇兄,他隻覺有些東西從他們之間開始慢慢消失了,再也不複從前那樣親密無間和坦誠相見了。
二人都一時無語,朱靖鈺本就不勝酒力,此刻已是勉強在撐著沒有倒下。朱靖楓見狀,便打算結束了今日的聚餐,喊了萬侯進來,扶著朱靖鈺下了樓。
“四……四弟,我沒事,不……不……不用扶,嗬嗬嗬。”
朱靖鈺口齒不清,搖搖晃晃瘸著腿往自家馬車上爬,榮王府的小廝慌忙去攙扶他,被他一把堆開。
朱靖楓不放心,親自上前想拉他一把。朱靖鈺已爬到了車上,大著舌頭跟他告別,“四……四弟,哥哥今日……今日高興,咱,咱們兄弟二人,好久沒有這麼……這麼痛快地喝過酒了,是不是?”
朱靖楓微笑地回應他,“是啊,隻是今日二哥喝多了,快快回府吧,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約。”
“好……好好,改天約,改天約。”
朱靖鈺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往車廂裏鑽,朱靖楓也鬆開了手,準備回家。正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還未接近榮王的馬車,來人就從馬上跌跌撞撞地跳了下來,連滾帶爬地就向朱靖鈺跪下報道,“報,報王爺,王妃,王妃的馬車,滾下山崖了。”
晴空霹靂,眾人當即被震住,朱靖鈺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車上,差點沒驚到馬。還是朱靖楓眼疾手快地勒住了韁繩,對來報的榮王府侍衛嗬道,“慌什麼,到底怎麼一回事,說清楚。”
侍衛被嚇得麵無血色,哆嗦著嘴唇說道,“前幾日,前幾日下過雨,山路崎嶇,王妃為了趕路沒走官道,今晨,今晨山石滑坡,王妃的馬車連人帶馬滾下了山。”
“王妃人呢?”
朱靖鈺急急跳下車,腿一軟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旁邊的車夫扶穩了他。
侍衛不敢抬頭,說道,“王妃,王妃,沒找著。”
朱靖鈺聞言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半夜時分,房外見人影來回晃動,大家齊聚在門口,都六神無主地等朱靖鈺醒來做主。
朱靖鈺開門走了出來,臉色白得嚇人,眾人全屏氣凝神不敢說話,低著頭看著各自的鞋子。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晉王府服飾的侍衛,見朱靖鈺醒來,上前行禮,“拜見榮王爺,屬下乃晉王府中侍衛候正,奉晉王令領十名護衛候在此處,待榮王醒後一切聽從榮王調遣。”
朱靖鈺明白這是朱靖楓調派給他的人手,幫他去尋找榮王妃。
他看著烏黑的夜空,單薄的身影在夜色中分外孤寂,突然喉頭發癢,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後才扶著牆順過氣來,擺著手說道,“晉王有心了,本王要親自去找王妃。來人啊,將王府中的護衛都叫來,本王親自選人。”
因榮王不受重視,他本人又好文輕武,榮王府除了基本的護衛外並沒有招納武將,所以晉王才會調派了自己人給他幫忙。
等府中所有會些拳腳功夫的人齊集在院子裏時,朱靖鈺已換好了外出服。候正站在他身後,看到那一排高矮胖瘦不一、氣質混雜、無精打采的十幾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朱靖鈺跺到大家麵前,問他們,“你們當中,誰規規矩矩地學過武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站出來。
朱靖鈺的表情暗了暗,歎了口氣正欲揮退他們,十幾人中冒出個粗啞的聲音,“回王爺,小的,小的學過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