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還跪伏在自己麵前的赤蘭達,木桑攥了攥拳頭,又鬆開,說道:“下去吧,先去領一百軍棍。”
“啊?”驚呼出聲的不是赤蘭達,反而是紮那,以及其他一眾部將:“王爺,小王爺從來沒有和晉元人打過交道,這才有了此敗。王爺如此處置,實在是量刑過重了!”
木桑不耐煩地一揮手,不容置疑道:“本王心中有數,無需多言。赤蘭達,你還愣著幹什麼?”
赤蘭達趕緊爬起身體,跑到軍法官那裏領罰去了。
他身份特殊,地位崇高,執行軍法的軍士當然不可能真的下重手。粗大的軍棍高高舉起,在即將碰觸到赤蘭達身體時會有一個刻意的減速。所以,雖然聲勢浩大,打在身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但是並不會造成嚴重的內傷,隻需要休養幾天就能養好了。
不過,要說不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赤蘭達體質極好,但是這個時候背部也出現了淡淡的血印。
聽著那一下下的“啪啪”聲,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王爺,打完了。”軍法官低著頭,來到木桑麵前。
木桑表情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怒,隻是輕輕頷首:“知道了,全軍出發。”
大軍短暫停滯了一會兒,重新啟動,向曦林的方向前行而去。
深夜,德庫亞軍的臨時營地,赤蘭達的營房內。
此時,他平靜地趴在自己的床上,背上並沒有纏繞任何紗布,一片片殷紅,觸目驚心。
忽然,帳簾掀動,一個高大的身影彎腰鑽了進來。
“出去,我不是說了麼,今晚誰都不見。“赤蘭達沒有去看,隻是嘴裏嗬斥道。
可是,卻沒有人出聲回答他,更沒有腳步聲,這讓赤蘭達感到有些疑惑,不禁轉頭看去。
頓時,他臉上露出吃驚之色,連忙就要爬起身子,口中慌亂的解釋道:“父王,孩兒不知道是您來了,罪該萬死。“
是的,來人正是木桑。
木桑趕緊上前幾步,坐到床邊,說道:“不用起來了,你現在身上有傷。“
“父王~~“赤蘭達不禁哽咽起來,一時間,竟然是淚流滿麵,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如果這一幕被外人看見,一定不會相信,這就是那個桀驁不馴、離經叛道的赤蘭達。
許久,赤蘭達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子實在不太好看,不由有些羞窘起來。
木桑拍拍他肩膀,問道:“還恨為父麼?“
赤蘭達趕緊搖頭,像是撥浪鼓一般。
木桑站起身來,歎口氣:“你的天賦,還要超過年輕時候的我。別看現在汗國蒸蒸日上,但是內中卻隱藏著無數危機。所以,為父對你是抱著無窮希望的啊。“
赤蘭達一陣摸不著頭腦,疑問道:“危機?什麼危機?”
木桑歎了口氣,說道:“別的不說,可汗的三個王子,不客氣的說,都是些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家夥。現在可汗雖然春秋鼎盛,但是已經有了七七之數。而且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可汗現在對我越來越忌憚啊……”
“怎麼會?“赤蘭達睜大了眼睛。
木桑苦笑一聲,搖頭道:“怎麼不會?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總之,現在可汗需要你這樣年輕,和我關係又不是太過親近的人。你我雖然是父子,但你畢竟不是親生。其實,上午那頓打,也算是打給可汗看得吧。“
赤蘭達懵懂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木桑繼續道:“不過,最主要的原因當然還是,你這場慘敗,對我軍實在影響惡劣。“
赤蘭達羞愧地低下了頭,木桑卻是繼續說道:“這一戰,就因為你一念之差,就導致那麼多兄弟再也回不去了。這一點,你以後要謹記。每一個士兵,不是你登上榮譽巔峰的踏腳石,而是甘願為你出生入死的袍澤弟兄,是你背後的主力。希望,你能盡快成長起來吧,汗國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盡快成長起來啊。“說完,也不等赤蘭達回話,木桑就先離開了帳房,隻留下前者在營中沉思著什麼。
……
第二天,黎明,曦寧節度使行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