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靜默然無語,低著頭,陷入了思索之中,卻是對北堂昭的問題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北堂昭一笑,道:“人這一生,總有些東西需要堅持,哪怕為此付出許多代價。況且,大哥他們或許不擇手段了些,但是就心性來說,的確要比我更加適合。所以……就讓他們爭去吧。”
“可是……”北堂靜有些焦急地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況且,事情未必就如你想象的那麼壞。大哥他們現在隻是把我當成了對手。”北堂昭平靜地說道:“但是世易時移,當有一天,他們發現我沒有了威脅,或者沒有那個心思,也許我們兄弟之間,重新像以往那樣和睦,也未可知啊……再說,你說我更合適,但是我卻有自知之明,像我這樣的性格,高居朝堂本就不是我最擅長的事情,即使費盡心機上去了,也不見得就比大哥他們一定做的更好啊……”
“但是……”北堂靜苦笑道:“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大哥他們的性子,怎麼會那麼容易放過你?單單是你的身份,就決定了隻要你還活著,在軍中的影響力就還在,大哥他們就會寢食難安,如芒在背!”
“如果真的那樣……”北堂昭淡淡道:“那就是我的命,就像我說的那樣,人之所以是人,就必然有所堅持。死在血親之手……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六哥!”北堂靜急了,叫道:“義有大義小義,六哥你為一己之名,看似大仁,實為小義!大哥他們,難道你還不了解麼?心性果決,的確是那個位置必要的條件,但是卻絕不等於心性寡毒刻薄啊!二哥當初的事情,曆曆在目!對自己親兄弟尚且不分青紅皂白,隻要阻擋了自己前進之路,就毫無人性的抹殺,這樣的人就是最後成功,那是國家之難,北堂之恥!六哥,你就不想想這些麼?”
北堂昭痛苦的閉上眼睛,揮揮手,淡淡說道:“那些,或許隻是現在為了目的,不得不然,以後會好的。”
“會好的?”北堂靜冷笑一聲:“六哥這話,你自己相信麼?”
“我不知道……”北堂昭淡淡說道:“我希望是……天色不晚了,小妹,為兄……要去睡了……”
北堂靜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六哥,希冀可以在上麵發現一些她希望看到的東西,一些自己一直以來都不喜歡,但是此時格外希望看到的一些東西。隻是可惜,上麵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恬淡而堅定,那些曾經讓自己無比崇拜的品質,此時看來,卻如此讓自己無力……
“既然如此,小妹就先告辭了。”北堂靜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我送送你……”北堂昭仰首望月,淡然說道。
皎潔的月光下,兄妹二人向著王府門口走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影子在那月色下,拉得很長、很長……
“六哥,就到這裏吧,小妹先走了。”北堂靜攀上自己的馬車,在放下垂簾之前,忽然露出甜美地笑容,向北堂昭說道:“六哥,雖然你這又臭又硬的脾氣讓我很討厭,但是不得不說,也讓我很喜歡,你永遠是我最親的哥哥!”說完,不等北堂昭回話,就放下垂簾,吩咐了一聲,馬車磷磷開動,緩緩前行。
北堂昭看著緩緩遠去的馬車,搖頭笑道:“這個小丫頭!”說完,就轉身走回府內。
闕天路,輔國公府,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每個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輔國公,就是帝國羽林軍統領,雷士元的封號,乃是晉元帝國第一名將,國之柱石,當之無愧!
而今天,二月二十三,正是這位沙場名將,軍方第一人物的六十壽辰。
有著如此多的光環,前來為他祝壽的人當真是如同過江之鯉一般,幾乎在中都的所有大小官吏,軍中將校,雷士元的舊部等等,都來到了這裏。
“簡家主簡明德簡大人到!~~”一聲長長的吆喝聲,簡明德紅光滿麵,隻是眼角眉梢有些慍怒之色,似乎略微對某事有些不滿……
“簡世叔,來就來了,何必要那麼多賀禮呢?快這邊請。”一名相貌粗豪的青年壯漢連忙迎上,笑著說道。這人,就是雷士元的公子,雷猛,這副長相,倒也真的不愧於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