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叫醒的莉迪亞直到現在還顯得有些困倦。法師應該盡量獲得足夠的睡眠,這樣才能時刻保持充沛的精神力。而莉迪亞昨晚在麵見攝政王之後,卻忙著在卷軸上描畫著符文。完成符文的描畫後,又施法煉化了那把帶有附魔的彎刀。兩人之前在那個名為黑色山毛櫸的酒館裏商量過:彎刀對於威爾來說算是蹩手的武器,而莉迪亞則可以煉化彎刀上的附魔能量,並為威爾的闊劍附上使其增強的魔印。在空閑的時候,莉迪亞就是在忙著這件事。
其實以莉迪亞高超的附魔技術,本可以為威爾的闊劍附加效果更強更實用的魔印。可若想為武器附魔,光是用有足夠的魔法材料和精湛的附魔技巧還不夠,進行附魔還需要一座符文操作台。
附加魔印的方式分為兩類:一種是精神附魔,一種是物質附魔。精神附魔是暫時性的,而物質附魔則是永久性的。一件武器或者裝備上隻能同時擁有一道精神魔印和一道物質魔印。精神附魔是法師或者聖職者們對武器和護甲施加增效魔印的法術,雖然有著時間或者觸發次數上的限製,但卻可以臨時提高一隊士兵的戰鬥力;物質附魔則是需要進行專業性學習的一項魔法技術,其工藝就是在符文操作台上將魔法材料轉化為元素符能,注入武器或裝備上形成魔印,使其具備某種法術特性,這種附魔的效果通常會持續到武器裝備損毀為止。
進行物質附魔所需要的符文操作台隻有在大型煉金工坊裏能夠看得到,而大型煉金工坊通常是隸屬於皇家的科技設施。除非是在非封建體製地區的城市,否則大型煉金工坊是不會對外開放的。
不過沒有符文操作台,莉迪亞卻可以通過製作煉化卷軸來為威爾的闊劍進行附魔。描畫煉化卷軸對莉迪亞來說並不是一件吃力的工作,煉化卷軸可以將附魔武器上的魔印完整地提取出來並將其封存,隻是受到煉化的武器本身會被摧毀成熔渣。而且煉化卷軸擁有煉化一定強度內的附魔武器的限製,這就應驗了魔法規則永恒不變的理念:當魔法為你解決問題時,它也同樣會對你形成製約。所以,大魔導師奧爾瑟雅·泉心才會為後世的法師們留下這樣的一句話:“魔法沒有強弱之分,一切都看掌握之人如何應用。”
雷歐和米蘭達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莉迪亞與林田兄弟會相關,向攝政王介紹時,也隻將她說成一個路過並且出手相助的遊曆法師。盡管莉迪亞反對雷歐要求身為聖職者的米蘭達為此而說謊,但米蘭達卻對莉迪亞說:“我並沒有對他們說謊,我隻是沒有主動說出真相。”
雷歐和米蘭達都堅持認為,莉迪亞不應該為了救助他們而被捕。
而後,雷歐向莉迪亞提出了請求,他想讓莉迪亞幫助自己弄清事情的真相。莉迪亞也不會對那個不明勢力放手不管,於是她決定帶著兩人去王城貝魯與威爾會合,了解更多線索再進一步行動。
西城門到了,守門的衛兵雖然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幾個穿著鬥篷的人,但當他們看到侍女拿出攝政王的手令時,還是打開城門放行了。
侍女將他們送出城門之後就轉身回城堡去了。三人也沒有多言,隻是選擇了一條西南方向的道路,以免撞見塞繆爾伯爵。走了一段距離後,雷歐不禁轉身抬頭望向了塞俄城,在心裏默默為它祈禱。
雷歐看到三名雲雕騎士自巢台上起飛,然後沿著河岸開始例行偵查的任務。在如此糟糕的天氣裏執行飛行偵查任務是非常危險的,但是為了防止親王軍使用某種手段讓軍隊渡河集結,攝政王軍的雲雕騎士們必須在視野明晰的白天對河岸附近的林地進行偵查。
三人繼續走了一段時間,一隊騎兵突然從道路旁的林地中衝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騎兵列成一排,手中的騎槍正躍躍欲試地指向三人。領頭的騎士是一個略微有些禿頂的大胡子中年人,為了讓雷歐看清他的臉所以沒有佩戴頭盔,身上穿著掛滿勳章的重盔甲,雪白的絲質披風被雨水澆得濕透,像一隻死去的獵物般無力地向下垂著。
不可一世的常勝將軍,塞繆爾·馬裏加伯爵。此時他的臉上失去了那份驕傲自信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疲憊與哀傷,唯有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裏依舊燃燒著某種衝動。一夜間,他似乎蒼老了許多。
“這不是我們攝政王軍中的新星--雷歐大人麼?”塞繆爾雙眼死死盯著雷歐,用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要離開塞俄城,去調查一件事……”雷歐回答。
“離開塞俄城?”塞繆爾忽然仰頭放聲大笑,在這大雨裏他的笑聲聽起來更像是慟哭,看來喪子之痛讓他近乎瘋掉。
“攝政王看錯了你,雷歐!”他忽然正色道,舉起右手指向雷歐,“現在他的軍隊正麵臨頹勢,而你卻選擇夾著尾巴逃跑?捫心自問,你還配做一名騎士麼?”
“我已經不是一名騎士了,我很清楚自己的過失是不可挽回的,所以我自願被攝政王革職。”雷歐知道薩繆爾埋伏在這裏就是為了找自己的麻煩,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指揮官,他早就料到雷歐會在他回城之前離開塞俄,並且選擇一條不會撞見自己的道路。
塞繆爾帶著親兵在這裏埋伏,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將失去兒子的憤怒轉向了雷歐。雷歐還記得塞繆爾的兒子格林·馬裏加,一位熱情洋溢的少年,渴望著有朝一日能夠成為英雄。格林對雷歐救下攝政王的事跡極為崇拜,所以才會不顧父親的反對加入雷歐麾下的騎士小隊。他把雷歐視作榜樣,而雷歐卻把他帶向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