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揮的斧刃擊碎下落的雨珠,凶狠地劈向威爾的肩頭。威爾揮劍偏開巴特的斧勢,借助劍身的回彈將劍鋒擺向對手的上段中軸,瞄準那張胡須密布的臉向前推刺。巴特把頭向左一偏,任鋒利的劍刃擦過他的右耳,橫過握柄用力前推,用武器的長杆撞退了威爾。
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巴特的耳朵蜿蜒到他的脖頸,剛剛那記刺擊割破了他的耳廓。如果他再慢上那麼一點兒,恐怕就會被威爾的闊劍削去半邊臉皮!這個亞隆人戰士的動作遠沒有先前表現出得那麼慢。
威爾身上那種仿佛壓著沉重岩石的感覺突然間消失不見了,雖然消耗掉的體力並沒有隨之恢複,但卻不再令他的動作遲滯緩慢。所以在巴特瘋狂的攻勢下,威爾找準幾次反擊的機會,逐漸占據了上風。
巴特也有著難得的好身手。之前他全力抵擋威爾的猛攻時,威爾幾次施展三段斬,巴特都能及時地進行抵擋和躲閃。三段斬雖然隻是較為基礎的武技,但在熟練掌握之後,會擁有很大的挖掘空間。配合紮實的劍術,三段斬便能通過變幻難測的劍路擊傷疲於防禦的對手。
像威爾這樣久經曆練又極具天賦的鐵血騎士,自然是掌握十數種劍路模式及順序互異的三段斬,更不用提他那揮劍的速度和力道了。巴特雖然在猛攻之下連連後退、不敢反擊,卻也沒吃什麼大虧,他的身手與實力可見一斑。威爾雖然有信心戰勝巴特,但也必須承認這個擅長使用斧矛的大胡子士兵的確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壓力。特別是自己在被某種咒術消耗了大半體力之後,這種壓力尤為明顯。
威爾的喘息聲漸漸急促,額前的黑發也被汗水濡濕黏連在一起。
“我見過你這種人!”巴特也同樣呼吸沉重,他死死地盯著威爾那張沾染著鮮血的臉龐,“忠誠、榮譽以及正義都不是你戰鬥的理由,你隻是擅長並喜歡用劍殺人而已,更何況還有錢拿!也隻有像你這種嗜血成性的劊子手,才能練就出這麼一身冷酷而卓越的殺戮技巧。”
巴特話音剛落,便突然下壓長戟連續兩記戳刺,攻向威爾的下盤。
威爾揮劍左右偏開戳刺,然後挺步向前意圖反擊。巴特立刻撤步退離闊劍的攻擊範圍,而一名長戟士兵也從巴特斜側方趕過來協助,用閃著星點寒芒的武器尖鋒阻止了威爾的跟進追擊。
這些士兵現在所采取的戰術極為保守:他們使用長柄武器輕快地戳刺,更多地是掩護隊友不被威爾所傷,一擊不中就立即後撤回防,根本不給威爾留下任何反擊的機會,持續消耗著他的體力。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殺人,雖然我的確擅長這件事。”威爾否認巴特的說法。他站在原地舞動闊劍翻出一套劍花,讓一個躍躍欲試的士兵徹底打消掉從側麵突襲的念頭。
“少在那裏自欺欺人了,混蛋!”巴特怒吼著再度衝上來,斧矛在他頭頂劃過一個規整的圓弧,掃向威爾的武器,企圖將其蕩開。
威爾及時放低劍身,接著身體後仰退開一步避過巴特的第二擊。
“我認得你們這種家夥的眼神!”攻擊落空後,巴特卻沒有停止攻勢,同時繼續說下去:“你們這些被戰爭詛咒的亡靈,隻能不停地在殺戮中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唯有鮮血才能讓你們得到滿足……”
麵對巴特的威爾沉著臉不發一語。僅僅是幾句妄加揣測的話語,卻讓冰冷與黑暗像野火一樣在威爾的內心深處緩緩地蔓延開來。
那些在戰爭中所經曆的痛苦回憶侵蝕著威爾的心智,那片遍布著屍山血海的荒蕪之地,留給他的隻有無盡的恐懼與憤怒。
“你不過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心中的罪惡感而已!”
巴特劈下的斧刃被威爾招架住,他立即上扶握柄用力下壓,威爾竟沒有及時和他搶占壓製區,令巴特在咬刃對抗中占據上風!
(咬刃對抗就是指雙方的武器抵持在一起後,通過彼此推引角力缷開對手的武器,使其無法招架下一次攻擊而占取優勢。在武器抵持的時候,會因所處位置的不同而令雙方產生優劣勢,而所謂的壓製區便是指雙方都能利用推引角力來占取優勢的一段武器位置。一旦錯過壓製區,就會被對手壓製到區域外,便無法再通過推引來反製。)
斧刃貼著劍刃滑下,切向威爾的手臂。威爾立即撤步調轉劍身,微微導開斧刃並令其卡在闊劍的護格上,而巴特悉知自己仍然占據著優勢,繼續施力壓住威爾使其動彈不得。隻要威爾想要做出別的什麼動作,巴特的斧矛就會立即在他的脖頸之上留下一道傷口。
在這種劣勢之下,威爾的一身蠻力很難起到作用。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兩人在長短並不公平的蹺蹺板上想要把對方蹺起來一樣。處在短板的一方即使比對方更重,也很可能會由於杠杆規則而難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