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綜眼睛微眯,隨即道。
“給他。”
“殿下,薑維乃雍州人士,不可輕信!”
“不可輕信?”
林王冷笑。
“那四叔告訴我,如今我們還能信誰?”
“父皇降後,長安渜天閣就徹底失去了音信,墳山巴東閬中諸郡的那些眼線往日支持孤的官員也是泥流入石,石沉大海!”
“四叔,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這十來天來,真正聯係過本王的人,隻有三位!”
劉綜緩緩豎起三個指頭,嘲諷道:“一朝失勢,樹倒猢猻散!人生來卑賤,卻皆心比天高!”
“而薑伯約,是吾等最可以依靠的,最強力的一張牌!”
“可是,他為何要向我們索要?這種東西,東宮那邊不是更有把握拿到麼?”
“嗬嗬,東宮。是啊,薑維也定會向東宮求援的,隻不過,給不給孤卻是不知道了。”
劉綜風輕雲淡的把玩這手中的藍田玉石,喃喃道。
“畢竟,劉璿可不能與本王相提並論……四叔,大將軍一直以來置身皇子之爭外,如今,他怕是也要作出選擇了。”
聞言,那四叔似乎終是有所明悟,低下頭來。
成都,東宮。
“太子殿下,大將軍密信。”
庭院深處,劉璿跪坐於案席邊,雙目緊盯掛在牆壁上的東漢疆域圖,一言不發。
宮廷護衛長劉赧就這樣長跪在地,頭顱低伏,重甲之下已是滿臉虛汗。
不知過了許久,劉璿身旁走近一位老者。
“殿下,劉赧將軍已經跪候多時了。”
蒼老的聲音喚醒劉璿,他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原本儒雅英氣的臉龐已是蒼白憔悴,形影吊立,似乎一推就能散架。
在這短短的半年來,蜀漢太子劉璿已經受到了太多的打擊。
黃皓弄權,他身為太子而不能鋤奸為國,在薑維的增兵漢中的救急書來時也不能很好的發聲支持,致使鍾會攻漢中時,整個南鄭(漢中郡治所在)幾無統籌全軍的大將,而魏延原本的漢中防線已然被薑維篡改的麵目全非(而薑維又在遝中種田,明哲保身,所以導致鍾會攻漢中時,沒有大將軍指揮抵禦,導致漢中瞬間失陷。)
而後的陰平之戰涪城之戰綿竹之戰,他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戰事每況愈下,作為統籌後勤和大半軍務的太子自是壓力倍增,這數月來幾乎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即便如此,作為蜀漢的下一代統治者,作為儲君,作為……君,他劉璿決然不能倒下!
即便綿竹之戰慘敗的消息五雷轟頂,他依舊要強作鎮定,風輕雲淡,如此,方能穩定軍心,穩定民心!
可是,宮門之亂卻是徹底打擊了他的信心與靈魂!
他的弟弟,林王劉綜,竟然為了這個位子,而與魏賊相互勾結,同室操戈,更使他不能接受,也不願接受的……是他四弟的死亡!
這個自小與他一道長大的四弟,是他心中最最親密之親人!
而緊接著,劉禪的投降旨意則是徹底衝垮了這位蜀漢太子的心靈防線!
此刻,劉璿眼神黯淡的望向劉赧跪伏的影子,疲憊地道:
“把信留下,劉赧,你且先出去吧。”
“諾。”
待劉赧徹底離去,那老者才發話道。
“殿下,劉赧這十數年來對您忠心耿耿,您實在不應該這樣做。”
劉璿沉默,似乎也是默認了這個說法。老者見狀眉目微不可查的輕皺一下,旋即轉身將那錦帛拿來,遞給劉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