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幼兒園放學後,隻有4歲的丹妮爾推開校車的前門,跳下了車。她跑到起居室找了一圈,最後在餐廳找到了我,她一邊向我跑來,一邊憤怒地控訴。看到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激動,實在有些令人好笑,不過她似乎真的很氣憤,這足以引起我的高度重視。
“他們對他太卑鄙了!”她激動地一邊喊著,一邊用她的小拳頭敲著桌麵,以示強調。
“誰對誰卑鄙了?”我打斷了她的話。
“校車上的那些孩子!他們對那個黑人小男孩兒太卑鄙了!”她抬起頭來,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大大的,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她希望我能立即糾正這種不公平的現象。在她全新的“獨自觀察世界”的探險旅程中,這是她的第一個發現。
“他們一直在不停地取笑他,取笑他,再取笑他,”每次重複時,她那滿頭金發的小腦袋都用力地點一下,“他們嘲笑他,學他說話的方式。這會傷害他的感情!”我一邊聽,一邊觀察著她。這次的情形對她來說有些不同,我太了解這個小丫頭了,以前從來沒有看到她這樣激動過。我甚至看到她那雙綠色的大眼睛裏閃著憤怒的淚光。
“他說話的方式?”我在桌旁坐下,然後把她抱到我的腿上。
“他講話不是很流利,但那是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兒!”這個4歲小孩兒大聲對我說道,她幾乎貼到我的臉上,直視著我的眼睛,渴望著答案:“他們為什麼這樣卑鄙?”
她去幼兒園上學和放學都坐校車,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但對於讓她和許多年齡比她大、身材比她高大、比她頑皮的孩子共坐一車,我和丈夫都有點擔心。她是我們全家人的寶貝,是在我們的嗬護下長大的小公主。讓她在每天幾個小時沒有我們在身邊的情況下去麵對這個世界,真的是很不容易……不過,唉,公主也是要長大的。
“你認為他們那樣做,隻是因為他是新來的嗎?”我問她。
她想了片刻:“不。我剛去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取笑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認為他們之所以取笑他,可能是因為他的皮膚是黑色的嗎?”
她又想了片刻,顯然有些迷惑。然後,她皺著鼻子說道:“你的意思是褐色嗎?”我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因為他的皮膚是褐色的?你不會就因為那個而取笑別人的!”
我告訴她,我希望她是正確的。她正在了解我們早已習以為常的問題。人對人的野蠻……孩子對孩子的無情……無論是什麼原因,人類就是如此殘忍的。
由於我們正在討論這個話題,而且丹妮爾有一個患有唐氏綜合征的姐姐香農也和她坐同一輛校車,因此我不動聲色地問道:“校車上有人取笑香農嗎,丹妮爾?”
她看我時的眼神,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完全沒有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她雙眉緊鎖,鼻子再次皺了起來,她問道:“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取笑香農呢?”她可能會覺得這個想法非常可笑,她的媽媽為什麼有時會如此愚蠢。
我嚐試著平穩她的情緒。
然而,萬一在我們這個小村附近的幼兒園的校車上,真的存在種族偏見或其他惡劣的行為,那就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了。首先,我給幼兒園園長打電話,告訴他說,我在幼兒園的女兒回家的時候很生氣,因為在校車上有一個小男孩兒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我把女兒告訴我的一切都對他說了。他讓我向女兒表示感謝,既為了那個小男孩兒,也為了她提醒了我們一個可能存在的、需要引起注意的問題。他向我保證他一定會關注這件事,並對我和丹妮爾的善心表達了感激之情。
丹妮爾非常高興,因為我們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然後,為表示慶賀,我和她一起唱了一首歌,一首我們都非常熟悉的歌:
“耶穌愛孩子——世界上所有的孩子。紅皮膚、黃皮膚、黑皮膚(‘還有褐色皮膚’,我插了一句)和白皮膚,在他的眼中都很寶貴。耶穌愛全世界的孩子。”
我不知道幼兒園園長是怎樣解決這個問題的,我不知道他對孩子們說了什麼。不過,讓人放心的是,此後丹妮爾經常對我講校車上的趣事,再也沒有出現類似的事。
不分國家和種族,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而高貴也不是取決於外貌、穿著、膚色,而是來自內心的個人綜合素質的體現。所有人都有義務製止歧視的發生,別讓孩子純潔的心靈受到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