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船相錯的一刹那,一直默立在一旁的寒星突然縱身而起,一個箭步就竄上了龍船。
眾人還未明白怎麼回事,隻一眨眼功夫,兩船之間,相距已有五六丈之遙。
寒星站在船頭,長笑道:“如果你們還有命去‘千竹島’的話,我會在那裏恭候!”
長笑聲中,龍船已漸漸遠去,終於消失在蒼茫無際的大海上。
宋雲嘯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劍南道:“難道他想把我們困死在海上?”
梅羞花道:“我們有船,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過了半晌,柳碧月突然失聲道:“船尾掌舵的水手呢?怎麼全都不見了?”
整艘船無人操縱,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突聽船艙中傳出一聲慘呼,慘呼聲方自響起,便嘎然而止。
宋雲嘯變色道:“不好!”
船艙中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艙門口躺著兩具屍體,屍體上餘溫猶在,顯然是剛死還沒多久。
但這兩人致命的傷痕全都一模一樣,是被人一下扭斷了脖子。
宋雲嘯聳然道:“天絕手!”
皇甫劍南道:“還沒有死多久。”
宋雲嘯道:“在這艘船上,能殺死他們的,就隻有楊霆。”
四人又向前行,他們並沒有走遠,就又看見地上躺著五六具屍體。
這些人的屍體已冰涼,顯然是在一刹那全部遭人毒手。
他們致命的傷痕並不是“天絕手”,而是被人一劍刺中眉心。
宋雲嘯道:“好準的一劍!”
越往裏走,陰氣越重,還帶著種說不出的黴氣。
隻見楊霆站在那裏,看著劍鋒上的血一滴滴落下,在他的腳下,躺著十幾具屍體。
船上所有的水手,現在已死的一個不剩。
宋雲嘯沉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楊霆不說話,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突然倒了下去。
皇甫劍南俯身一探他的鼻息,道:“已經死了。”
梅羞花道:“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服毒而死。”
宋雲嘯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羞花道:“還看不出來嗎?有人想要我們的命。”
宋雲嘯道:“你是說寒星?”
柳碧月道:“看楊霆的殺人手法,一定是出自三絕老人的門下,憑寒星的武功,楊霆絕不會為他所用。”
皇甫劍南道:“魔教,寒星一定是魔教中人。”
宋雲嘯道:“難道他們是為了給胡不歸報仇?”
皇甫劍南苦笑道:“也許吧!”
梅羞花道:“看來從我們一來到海邊,他們就已經布置好了一切,等我們上勾。
皇甫劍南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宋雲嘯道:“如今船上所有的水手都死了,我們又不懂得航行之術,就算懂得,憑我們幾個人,也無法將這艘大船操控自如。”
梅羞花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在這裏等死?”
宋雲嘯道:“我們隻有等,但卻不一定是等死,等到有船經過這裏的時候,我們就有救了。”
黎明。
四人佇立在船頭,凝視著遠方。
放眼望去,海天無際,一片迷茫,不見一片陸地。
皇甫劍南道:“按行程計算,我們已經快要到達‘千竹島’了,可現在卻連一片陸地也看不見。”
宋雲嘯道:“我們根本未曾來過海上,就算船行錯了方向,我們也不知道。”
皇甫劍南道:“方向不會有錯。”
梅羞花道:“你怎麼敢如此肯定?”
皇甫劍南道:“你們還記得寒星臨去時說的話麼?”
寒星臨去時說的是:“如果你們還有命去‘千竹島’的話,我會在那裏等你。”
梅羞花道:“他說的話你也相信?”
皇甫劍南道:“我隻是覺得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麼簡單。”
宋雲嘯抬頭望了望天色,道:“天變了,恐怕會有暴風雨!”
天像是很低,穹蒼陰暗,似乎已將壓到他們頭上。
日光不知何時已被烏雲淹沒,天地間一片黑暗。
船已開始搖蕩,風暴已將來臨。
宋雲嘯道:“我們還是到船艙裏躲一躲!”
他們剛進入船艙,狂風夾帶著巨浪,卷上了甲板,船身起伏不定。
皇甫劍南道:“沒想到我們初來海上,就碰上了這場風暴。”
宋雲嘯道:“也許這場風暴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聽“轟”的一聲,猶如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大震。
整艘船都似乎被拋了起來,船身已傾斜。
梅羞花變色道:“發生了什麼事?”
宋雲嘯道:“船可能觸礁了!”
過了半晌,船已開始下沉。
皇甫劍南道:“底艙已開始漏水,怎麼辦?”
海水洶湧而入,片刻間已漫延上來。
宋雲嘯大聲道:“我們出去,先退上甲板再說。”
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海風如針,海麵風平浪靜。
船已半浮半沉,眼看已支持不了多久。
皇甫劍南突然看見甲板上放著一條危急時救生用的小船,道:“大哥,我們能不能活命,就全看它了。”
二人將小船放入海中,全都跳了上去。
梅羞花看著大船漸漸沉入水中,笑道:“沒想到我們還能度過這場暴風雨。”
柳碧月道:“度過了又怎樣,沒有食物和飲水,我們又能支撐多久!”
她接著又道:“何況,象這種小船,遇著一個大浪,就可能會被打翻。”
梅羞花道:“但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宋雲嘯道:“海天無際,我們既無海圖指示方向,也不知道那裏有島嶼陸地,如果我們坐著不動,那就真的是在等死。”
皇甫劍南道:“不錯。”
梅羞花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宋雲嘯道:“海水不同江河,是順著一定的方向流動的,海水不動,我們隻有自己動。”
他語聲微頓,道:“我們可以用手劃。”
柳碧月道:“大海茫茫,不辯方向,我們該往那裏劃?”
宋雲嘯道:“西北方。”
梅羞花道:“我們是由東南方來的,為什麼要向西北方劃?”
宋雲嘯道:“可船是行了四天之後才來到這裏的,以我們現在的體力,是絕對無法再劃回去的。”
他笑了笑,接道:“何況,龍船去的方向就是西北方,如果以前的行程沒有錯的話,‘千竹島’應該就在前方不遠。”
皇甫劍南道:“不錯。”
他接著又道:“大哥,你和大嫂先休息一下,我和碧月先劃,等一下你再換我們,這樣船可以不停,我們還可以保持體力。”
旭日從東方升起,海麵上閃耀著萬道金光。
兩天過去了。
梅羞花道:“如果照這樣下去,我們縱不累死,也會渴死。”
宋雲嘯道:“我們一定要撐下去,隻要撐下去,就會有希望。”
皇甫劍南道:“不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放棄。
他舔了舔已經幹的發裂的嘴唇,道:“隻要我們兄弟齊心,一定可以度過這次難關。“
二人附掌一笑,奮起雙掌,小船又破浪前行。
海天無際,一片迷茫。
又一天過去了。
四人已是筋疲力盡,都躺在了小船上。
皇甫劍南道:“沒想到我們兄弟大仇未報,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裏。”
宋雲嘯道:“現在我們隻有將命運交給上天,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海底似有一股暗流,牽引著小船,小船在海麵上飄著,也不知將飄向何方。
世上,豈非常常都會有奇跡出現的。
皇甫劍南坐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突然失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海麵上竟奇跡般出現了一片竹林。
宋雲嘯喜道:“‘千竹島’,是‘千竹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