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紅點隻剩下一個街區的距離了,此時他們跑進了一條商業步行街,那裏人潮如流,是北山市最熱鬧的地方。在街口的車位上,我看到了張博和劉崇的車子。我在街口停了下來,正好看到張博和兩個學生正在人群中匆忙地向前追趕。在他們前麵的人潮中,不時傳來驚叫聲。但人太密集了,我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了,可要是下車跟在他們後麵,又怕被發現。
我於是再次啟用了追蹤器的拍攝功能,屏幕上出現了整個街道的俯視圖。軟件在她和綠人號的頭頂標了兩個紅圈,好讓我在密密麻麻的人頭中認出他們。我把圖像放大,再放大,直到能看到綠人號牽著她的手往前擠。綠人號沒有文明人的意識,對於擋在他前麵的人,都蠻橫地往兩邊推開,導致許多人都摔倒在地,因此發出許多尖叫聲。
街道上不時響起厲聲的叫罵,既有男的也有女的,叫罵聲驚叫聲混在一起。綠人號對此卻漠不關心,依然我行我素地往前闖,我目睹一個打扮靚麗的女孩被她推到在地。女孩尖叫一聲,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好像在說:“搞什麼?”一個強壯的青年把女孩扶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她的男朋友。青年順著綠人號的逃遁的方向追去,他動作靈敏,很快就追上了綠人號。他一把拽住綠人號牽她的那隻手,綠人號停了下來,青年迎麵朝他打了一記拳頭,竟被綠人號躲開了。青年怒目圓睜,麵色潮紅,嘴吧大幅度張動著,手指用力地指著綠人號。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不難看出,青年在嚴厲地譴責他。
鄰近的人慢慢在他們周圍停了下來,之前摔倒的人有的也往他們那兒走,漸漸把他們圍了起來。擁擠的人群把她和綠人號分了開,她被擠兌到了外麵。那圍著綠人號的人中,不少人伸著手指責他。綠人號呆滯地站著,遲緩的反應說明他還沒有清楚發生的情況。直到有個人用礦泉水瓶子朝他的腦袋砸了一下,他才惱怒地做出作出嘶吼的姿態。
看到她被人擠了開,我於是下車往步行街裏走去,以圖把她帶回來。我一邊走,一邊關注手機上的狀況,此時,劉崇衝進了對峙的人群。他張開雙手擋在綠人號和人群之間,看他一臉懇切的樣子,應該是在向人群做解釋。但不久煩躁的人潮中就有人推搡起了綠人號,甚至有人出手打他。劉崇的斡旋沒有起效,綠人號被激怒了,他暴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上開始出現綠色的斑點,斑點在他的脖頸,臉孔,手掌,以及頭發上到處生長,蔓延成一片綠色。人群頓時騷亂起來,圍著綠人號的人率先往後退,很快激發了一場潰散。混亂中,綠人號又拉著她跑了。張博帶著他的學生依然對綠人號緊追不舍。我估摸著這條街道很長並且人多,靠兩隻腳隻怕是追不上,不如率先到步行街的另外一頭堵住他們,於是便往回走。
幸運的是,當我開到步行街另一頭的街口時,綠人號正好逃到了這裏,手上緊緊拉著她。我把車開到他前麵,堵住他的去路。他憤怒地捶打我的車門,朝我嘶吼。見我無動於衷,他便從我的車頭繞過,情急之下,我踩了一腳油門,綠人號被卷到了車底。看他倒下不見了,我不禁有些惶恐,他不會被車碾了吧。我急忙下車查看,好在他躺在了兩個車輪之間,並沒有遭到碾壓。綠人號手扒著車皮爬了起來,他的雙腿也沒有被撞出大傷,不過他的表情甚是驚恐,匆匆忙忙地逃走了。她楞在了車旁,綠人號被撞倒的情景大概把她嚇到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急忙把她推上車子。
但她卻極其不配合我的動作,氣急敗壞地亂喊亂叫,手腳亂舞地拍打我的後座背。我估摸著到處亂跑大概勾起了她的熱情,所以她不願意和我回別墅。可這事畢竟由不得她,我見她不消停,我懊惱地衝她吼道:“夠了!別吵了!”雖然我已經開足了分貝,但我的聲音天生缺乏震懾力,並沒有使她停止吵鬧。
此時張博和劉崇的車子也開到了這條路上,不過他們人應該還在步行街裏,因為這兩輛車停在了路邊,大概是在等自己的主人。無奈之下,我隻好從車上的一個儲物箱裏拿出一瓶口服的鎮定劑,大劑量地兌在車上一瓶未喝完的飲料裏。
我用溫和的語氣把飲料遞給了她,安慰道:“別氣了好嗎,喝點飲料吧。”
她大概覺得我的安撫和之前的沒什麼不同,就毫不懷疑地接過飲料。由於藥量很大,她沒喝幾口就倒在了車座上,我這才鬆了口氣。
此時,張博和劉崇也趕到了路口。我趕緊把車子靠路邊停下,免得引起他們的注意。好在他們忙著追拿綠人號,一出步行街就上了自己的汽車,所以並沒有認出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