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讀者會有這樣的疑惑,夏教授造出小娟(小娟是其女友姓名)的時候,通靈機尚未發明。倘若,夏教授利用通靈機,以新身體為媒介,聯係上小娟的靈魂。那麼,小娟的靈魂是否就能夠控製新身體,畢竟靈魂已經控製了大腦皮質神經細胞的生物電活動,為什麼無法通過下行通路控製整個身體?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我在多隻犬類上進行了類似的實驗,要知道,用來承擔這種實驗的狗,必須和我們的研究員有過長久相處,如此,與犬魂通話時,彼此才會相互認識。為此,每隻參與實驗的狗,都必須經過實驗員的親自飼養,且飼養期得在一年以上。這絕不是一段值得回顧的記憶,我清晰地記得,每每處死一隻狗,飼養過它的研究員都會悄悄地擦拭眼淚。然而,這就是科學,一門純理性的學問,講不得半點感性。將犬處死以後,它們就由魂體轉入了靈魂階段。緊接著,我們會用造物機複製它們的身體,並用電流聯係相應的靈魂。
我們設置了多個交流時間,短至幾天,長至一年,我們假設,在經過這些時間的交流之後,犬的靈魂便可以控製造物機上的身體。隨後,我們便將軀體激活。然而,所有實驗的結果都顯示,醒來的並非我們親自飼養過的犬,而是在身體打印過程中,與之相伴形成的靈魂,新魂的記憶一片空白,就和夏教授激活的女友的身體一樣。這充分說明,無論與犬魂交流多長時間,隻要是直接激活造物機上的身體,犬魂都無法將其接管。而且,一旦激活了新體,我們便無法再通過它來聯係上原來的靈魂,因為,此時的身體已屬於新生的靈魂。這種現象,我們稱之為回體障。
要使舊魂控製新的身體,從而使靈魂重歸魂體階段,就必須解決回體障。然而,第一階段實驗過後,我的團隊上下,沒有任何人有解決回體障的思路,它是那麼的頑固。巧合的是,在這個時候,夏風教授執掌的百業公司推出了新一代的造物機。這款新造物機,在激活完整生物體的時候,能夠不全然將其激活,而可以按照使用者的意誌,先後激活其不同部位。陷入僵局的我們,百無聊賴地將這個功能運用到了後續的實驗中,其結果,卻令我們大為驚喜。
在第一次嚐試中,我們首先激活了犬的四肢,再用獨特的指令,命令它做手腳上的動作,我們的命令竟被犬分毫不差地執行了。犬對四肢的控製,不會受到新魂的幹擾,那其它部位呢?我們又相繼激活了狗的頭麵以及軀幹,直到造物機上的身體完全蘇醒。我們喜出望外地看見,我們飼養的小狗,掌控了整個身體。
但旋即,我們便產生這樣的疑惑,新魂去哪了?
不久,我們發現,舊魂對身體的掌控並不穩定。過了一段時間後,曾經熟悉的小狗,對飼養員發出任何指令都不再有反應,而這些指令皆是飼養員與犬之間獨有的交流語言。這意味著,這狗已不是原來的小狗,新魂又主導了犬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犬的新魂和舊魂會間歇性控製身體,表現為時而對你親昵,時而對你冷淡,時而機靈,時而愚鈍。就好像擁有多重人格的機體,一具身體被多個人格控製。最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舊魂出現的頻率和時間越來越少直至消失,新魂又全麵掌控身體。
相對於第一階段的實驗,我們已取得很大突破。然而,分段激活身體並不能徹底解決回體障。鑒於犬的表現,我們參照了多重人格理論。該理論認為,多重人格患者的不同人格可以互為壁壘,甚至能夠殺死其它人格,直至一個人格完全主導身體。推過來說,我們是否也可以殺死新魂,讓舊魂主導身體呢?
順著這一思路,我們不斷設計新的實驗,嚐試新的方法。不久便發現,問題的關鍵在於激活身體的過程。因為,每次改變激活的程序,無論是變換激活軀體各部位的前後順序,還是縮短或延長訓練舊魂相繼控製被激活部位的時間,甚至是稍微改變實驗室的氣溫,空氣濕度乃至於噪音強度,都會得到不同的效應。最終,我們發現了一個絕佳的程序,通過這一程序激活的魂體,自始至終都能讓舊魂穩定地控製身體,而不會發生舊魂和新魂的交替現象。為了方便記述,我們且把這個程序叫做程序,簡稱程序。這就是說,我們終於找到了使亡靈完全複活的鑰匙,這把鑰匙就是程序。